张尚书见宋子慕态度软和下来,连连往前爬,半点没有傲气。
“是!是!宋国公慷慨大义,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何人不敬?”
平和的表象只瞬息,宋子慕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决然的狠厉,一剑斩断张仁辉右臂。
鲜血四溅,惨叫骤起。
“既然你也仰慕我的父亲,那和他有一样的下场,想必你定会欣喜若狂吧。”
张仁辉捂着胳膊断口哀嚎惨叫,臃肿肥胖的身躯在地上蠕动,恶心的蛆虫般扭曲。
宋子慕目凉如冰,毫无波澜地砍去了他的四肢,用剑尖刺瞎了张仁辉的双目,最后让这个蛆虫一样的人活生生血流尽而死。
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中,他听见很多哭声。
那些人当年也污蔑了宋国公,也听过宋府百来口人的哭声。
如今他们开始哭泣,开始痛骂他惨无人性,下手狠毒。
可宋子慕不过是还给了他们同样的结局,他们怎么就受不了了呢?
骂得最大声的……
是王固如王大人啊,听说当年,他可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天子满门抄斩宋国公府的人呢。
王固如口不择言地骂着他。
狠毒吗?他不觉得。
宋子慕眼神冷漠。
凭什么自己父亲要因为这些人的推波助澜,冤死当年?
凭什么他们心安理得逍遥自在十五年,日日纸醉金迷,笙歌不断?
凭什么自己要像一条狗一样对仇人摇尾乞怜?
“你们也觉得我忘恩负义吗?”
宋子慕将视线投向那些骂他狠毒的人,一字一句淬毒沾血。
“可是,你们是不是都忘了,在十五年前,我并不姓钟,而是姓宋。”
王固如被他狠厉的语气惊到,神色阴毒而又不甘,不敢再开口。
宋子慕注意到,王固如脸色苍白地后退时,不经意瞥了眼他身后。
身后极轻微的响声夹杂在碎雪纷落,疾风呼啸的声音中,不注意听几乎要与风声融为一体。
今日凑巧又是大雪天。
宋子慕丝毫没有成王败寇的喜悦,只有对这阴冷天的排斥。
十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不同的是,当时他出门时夜已深,此刻却天色尚明。
十五年倏忽而过,徒留这一场大雪跨越十余年光阴,从过去到现在,纷乱袭来。
身后传来羽箭的破风声,宋子慕毫不意外,转身一剑挥断射来的羽箭。
射箭的是没杀尽的御林军。
对方见一箭不成,自知面对宋子慕自己毫无回旋余地,当场自尽。
见着御林军偷袭失败,王固如心态彻底崩溃。
他不愿意被宋子慕折磨致死,心一横,准备撞柱而死。
宋子慕一手揉了揉太阳xue,另一手长臂一甩,将手中的剑于数丈外抛出。
长剑刺进那根红漆木柱里,剑柄还在微微抖动,彰显挥剑者使了多大的力气。
剑风擦过王固如,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肉翻出的伤口。
心理防线坍塌不过一瞬间,原本打算赴死的人真正面对了生死一线,反而瞬间被抽空力气,没了死意,绝望地软倒在地。
大殿内鸦雀无声,原本还有些人忍不住哭嚎求饶,此刻全都闭上了嘴。
也因此,宋子慕在离众人很远的地方说话也能被听得一清二楚。
“洛都这场大雪下了十五年,我的父母手足都被埋在雪下,他们铁链缚身,四肢尽被砍去,口中被灌满铅水,无法倾诉那年的冤屈。”
宋子慕语速渐快,话中带着满腔痛快的恨意,殿内之人见他如见疯魔,连连后退。
“——天子昏聩,权奸当道,百姓受难。”
宋子慕走到王固如身边,用力将红漆木柱上的剑拔出。
清晰可闻的剑身铮然声伴随着宋子慕的声音一同响起,连带着本就冷漠的诉说也带上了杀气。
“沉冤昭雪太难,我只要那些自诩清白之辈偿命。”他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要当年那些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的光风霁月之流,皆死于我这个佞臣之手。”
你看那些对你颐指气使的人跪倒在地绝望痛哭,你看那些崩溃无力的岁月觉得不可置信。
无上的权利与绝对的实力是多么的美妙,美妙得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宋子慕提剑问:“王大人,您也和张大人一样仰慕我父亲吗?”
王固如明白,自己回答“仰慕”或“不仰慕”都是一样的结局。
于是他提起最后一点力气,破口大骂。
“宋子慕!你如此视人命贱如草芥,惨无人道猪狗不如,新帝绝不可能容得下你……”
宋子慕眼神一暗,冰冷之色划过。
王固如话未说完,有人开口,打断他的话。
“闭嘴——”
钟慎面色阴沉地看着王固如,“宋家公子也是你配议论的?”
下一刻,宋子慕手中的剑被人接过,血色四溅,融入遍地哀红。
身前有人为他挡住所有四溅的鲜血,高大的身躯如能顶天立地。
宋子慕拿回配剑,越过身前人,看着王固如。
王固如一臂被斩断,此刻正用难以置信的神色望着钟慎。
钟慎自己脸侧还沾着血,却拿出锦帕,仔仔细细擦拭宋子慕脸上的血迹,全无半点新帝架势。
“阿慕,何必为这种人脏了手?若真想报仇,刑部有千百种方法令他生不如死,你下手轻,太便宜他们了。”
若先前王固如还心存幻想,自己毕竟是朝廷重臣,新帝也许会制止宋子慕的恶劣暴行,此刻就彻底失去希望了。
断臂处疼得撕心裂肺,却因为太疼,反而让他头脑清醒。
清醒地看着自己陷入必死境地,再无转圜余地。
也许先前自己还有替宋国公洗清罪名的作用,但在先帝传位给别人,逼得眼前这两人不得不逼宫造反时,这点作用也随之消失了。
乱臣贼子就要用乱臣贼子的方法证明清白。
宋子慕笑道:“四哥,你可真是要把他们吓死了。”
虽是调侃语气,话里话外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于是钟慎召了自己的人进来,吩咐道:“看好他们,一个也不许死。待登基大典后,关入刑部,慢慢处置。”
宋子慕在人前向来是恪守君臣之礼的,钟慎说话时,他就恭谨立在一旁不说话。
钟慎吩咐完,故意在外人面前展露两人的亲昵。
“满意吗?阿慕。”
宋子慕回以无奈目光,“满意,陛下。”
两人谈话间,皆是旁人插不进的亲密无间。
十五年前,新帝还是不受宠的皇子,宋太师还是风光无限的少年郎。
两个人皆有各自的志向,一个庙堂,一个江湖。
如今,殊途同归。
晚点应该还有一更,今天明天都是日万(时间比较晚,宝子可以和明天的更新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