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战船都是朝廷收缴修缮建造的,卑下哪敢无令调动。”
“可是这些年缴获海盗的贼船亦有几艘。”
“虽不及官船坚固,可这些贼船上的木料都是可用的料子,如今的水师船坊中,正有两艘需要退役的官舫,新的官舫亦已经得到了批文,正等候拨款营造。”
“明岁应当能抽出人手。”
“卑下以为,那些退役官方的龙骨都是朝廷监督营造的,如今龙骨还堪用,只是养护糜费不少,若全部修缮还不如造一艘新的,而缴获的贼船经不起大风浪,但是几艘拼一搜,正可将那些临退役的官船上的旧板料换下……”
说到此处,俞通渊的语速放缓了下来。
目光不住的打量向李善长的面庞。
都是千年的狐狸,他可不相信自已这点小算盘能瞒得过人老成精的相国。
可看他的面色如常,未生愠怒,心中大定。
言语间也变得激昂了几分。
“如此,若是不海战,大略能换出两艘可运输的官船来。”
“以此为基,不论是运粮北上充换盐引。”
“亦或是承接护卫,压标海运,都是生财之道。”
“虽不是什么长久的路子。”
“但只要能跑上两回,无论是远洋追剿,还是鼓励士兵杀寇,还是给水师中养护船坊的工匠发赏的赏银都能赚出来了。”
“那初期修缮官船的银子,谁来垫?”
李善长盯着俞通渊的眼睛,冷不丁的问道。
他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自是那些寻求庇护的海商。”
“卑下都已经计划好了。”
“等那些海商各自筹措的粮草钱银一到,即刻上书呈报,将这些粮草饷银收归国库,再由朝廷发公文,指派卑下领兵剿匪。”
“如此,名正言顺。”
俞通渊说的流利,显然是早有腹稿。
可他却没注意到,当他说自已早有计划时,李善长那双浑浊双眼中提起的十二分的戒备。
若不是后面紧接上了上书呈报,收归国库,朝廷公文,领兵剿匪,名正言顺几个词,俞通渊指不定就要被他直接摇人赶出府去了。
说一千道一万,虽然干的事儿都一样。
甚至于上书朝廷这一道,看起来还有些画蛇添足。
但,名正言顺很重要。
上一个这么干的沈万三,因为想出钱替老朱修个应天府(演义野史,剧情需要)已经举家流放。
他俞通渊要是也不经朝廷干出这么个事儿,直接将饷银发给工匠和士卒,那么从今往后这水师到底是朝廷的水师,还是他俞通渊的水师,亦或是那些海商的水师?
这不是把自已的脑袋往他老朱家的闸刀底下送么。
“这是你的主意?”
李善长追问了一句。
若不是有人替他出谋划策,他真是很难相信,一个平日里脑子里都塞满肌肉的武将,还能想出这么周全细致的方略来。
俞通渊的脸上讪讪一笑。
“卑下哪有这能耐,这是麾下文书手底一个账房的主意。”
“卑下查过。”
“其祖上也是浙东跑海商的,只是后来因为战乱被抄了家产,没落了。”
“此番也是见着了机会,这才舍了身家性命出的投名状,连家传的海图都一并奉上了了。”
闻言,排除风险的李善长的面上终是浮现了一抹轻松的笑容,看着俞通渊出言调侃。
“汝倒是好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