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可是,我不想让你这么累,也不想你之后感到自责。”
“甄稚,你有一个缺点,喜欢替别人感受。”
“我的缺点就是为你的缺点量身定制的——哥,你从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他们相处这么多年,一见面就是拌嘴,无论是在哪种关系里,她从未服过软。
岳山川看着她仰起的脸,无所畏惧又不卑不亢的神情,忽然莫名有种冲动——无论用哪种方式,甚至是卑劣、强硬的,也要让她服个软,别老像只刺猬那样,扎他一手的血。
“干嘛那种眼神,好像要把我吞了。”甄稚扁扁嘴,“你别这么严肃好吗?我不是要和你分手的意思啊。”
岳山川无语道:“你都叫我‘哥’了,还能是别的意思?”
“表面兄妹,地下情人,懂不懂?”
甄稚把他领口的墨镜摘下来给自己戴上,挺直后背,学那些成功学书籍封面的男士交叉抱臂。
“影帝的秘密情人,听起来还挺刺激的?”
“神经。”
岳山川捏她的脸,突然感觉心情好多了。这家伙总有办法让他喜欢得不得了。
“岳山川,我们来打赌吧。”她突然说。
“什么赌?”
“反正我学医,本科也要读五年。就当是给我一个心无旁骛好好当医生的契机吧。”甄稚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说服自己,“我们就赌,五年的时间里,谁先忍不住去找对方,谁就输了。”
岳山川问:“输了什么惩罚?”
他突然觉得这个赌注要好好想。如果不加很重的砝码,这个赌约,他太容易认输了。指不定哪天喝多了酒,打飞的直接到她学校去堵人。
甄稚思忖良久,说道:“输了的人,那天在城隍庙许的愿,一个都不灵。”
太狠了。岳山川在心里暗叹。
还没等他说话,甄稚先窝进椅背叹了口气:“好像已经不灵了。最后一支香是我抢你的,那个时候我闭上眼睛说:‘神啊,让我和岳山川永远在一起吧。’”
岳山川感觉自己眼眶一热,喉咙也被什么哽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笃定地说:“肯定会实现。”
甄稚不以为意,随口说:“你怎么这么肯定?……我其实有点后悔打赌了。五年真的好长,那个时候我都23岁了。”
“会实现的。因为我也上了两炷香,许了两个愿望。”
他继续说,“一个愿望是,甄稚许的愿望都实现。另一个愿望,也是甄稚许的愿望都实现。”
甄稚觉得内心被触动,一边感动一边说:“你是鲁迅吗?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又煞风景。”
岳山川无语至极,却忍不住笑起来。
甄稚见他开心,也跟着笑,只是笑着笑着就呜咽起来,又赶紧钻到他怀里去。这一次,刺猬收起了所有尖刺,软软的肚皮只亮给最亲密的人。
“你答应我,一定要成为三流演员,让你爸丢脸。”她的声音在他怀里湿漉漉地说,“我恨死他了,真的。”
岳山川感觉自己胸口的衣服濡湿了一大片。
夜深露重,湖面泛起薄薄的雾气,把远处的星、近处的灯都氤氲成融融的光斑,为这个不眠夜点起无数盏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