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芳从门边挂钩取下自己的挎包,踩着坡跟凉鞋去上班,看都没看他一眼。
甄青松的怒火打在一团棉花上,终于清醒过来,结婚证已经变成了绿色。
“那个……”他对甄稚说,“石榴,你去巷子口买两份馄饨回来。”
她站起身,不冷不热地说:“我还要去上学呢。”
甄稚独自沿着南鼓巷的红墙向外走,路过那家热气蒸腾的小食铺,还是心软了。她拎着两袋馄饨跑回家,挂在厨房的门把手上,才扭头继续跑去赶公交车。
陈留芳搬去筒子楼的第二天,甄稚参加完期末考试,回家时看见二姑父的吉利车停在四合院门口。两厢车的后备箱不大,车座后排都还放着两个布艺行李箱。
赵嘉禾穿着运动短裤,露着两条白花花的长腿,从客厅里走出来。她步伐迈得大,高马尾荡来荡去。
“小石榴lvz,来一起搭把手。”
她们把吉利车上最后两个箱子搬下来,拖去客房。
甄稚用力吸鼻子,随即开始咳嗽起来。灯光明亮的饭厅里传来一阵阵油辣的香气。她想起二姑父是四川人,小时候过去做客,一桌川菜把她辣得直流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她看着客房已经没有了母亲住过的痕迹,衣柜里被二姑和姑父的衣服占满。
赵嘉禾蹲在地上掀开行李箱的上盖:“三舅妈不是搬走了吗,我妈就决定搬过来,照顾你们的起居。”
她夸张地叹了口气,开始阴阳怪气,“一个家,离了女人真是过不下去。”
“我还以为你会阻止二姑呢。”甄稚看着正在往外拿日化用品的表姐,“你不是最不喜欢四合院的风气了吗?”
“这个嘛,当然是谈了条件的。”
嘉禾把擦脸用的瓶瓶罐罐摆到窗台上,“我去和姥爷‘谈判’了,现在我妈是红叶的二把手。从下个月起,我不信红叶还能继续生产那些个丑衣服。”
甄稚听罢,忽然觉得沉闷已久的心情活泛了几分。这个夏天燥热的风,终于稍稍吹开了天边的积雨云。
“我们的房子租给了北漂的小夫妻,算是每月有一笔额外收入。”
嘉禾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把角落里那台缝纫机上的蕾丝布掀开,“帽檐胡同虽然房子旧了,但好歹是市中心,而且离戏剧学院近,见我也方便。”
甄稚看着那台缝纫机重见天日,由衷感到挺高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喃喃重复着“挺好的”。
嘉禾察觉到她的低落,走过来拍拍她:“考完试就放暑假了吧?高一的暑假是高中最长的,难得不补课,你跟着我们去旅游怎么样?”
“去哪里?”她随口问。
“西藏。”
甄稚听到这个地名,内心一动:“是和泽楷哥一起去吗?”
“是啊。”嘉禾无奈地撇嘴,“现在去西藏都成一种流行了。你知道,大城市里的人最喜欢无病而呻,向往着去纯净的天空下洗涤心灵,在五彩的经幡下忏悔人生。我对西藏没什么特殊情感,但是这学期专业课上鉴赏了《红河谷》,想着去看看也行。”
甄稚笑着摇摇头:“我不去了。明年分文理科,我要提前学一下物理化学。”
她们把行李箱里的大件小件都规整放置好,二姑用勺子敲着汤碗,叫她们过去吃饭了。甄稚看了一眼,父亲不在,估计又有应酬。
二姑父赵译端着最后一道菜,大汗淋漓地从厨房出来,摆到饭桌上:“盐煎肉,不辣,你们尝尝?”
赵嘉禾夹了一筷子毛血旺,辣得直吸气:“爸你又做川菜,要是他们辣得吃不下,估计要后悔让你们搬来住了。”
“长辈还没动筷子呢,就你馋!”甄含琅正扶着老爷子入座,皱着眉瞪了一眼她女儿。
赵译乐呵呵地说:“嘉禾尝一哈味道,没得关系!”
“你这川普哟,咱们北方人简直听不下去!”甄含琅笑着嗔怪了一句。
桌上只有两道川菜,其他都是北方家常小炒,咸香醇厚。
甄稚庆幸那盆毛血旺是正宗麻辣口味,让大家理所应当地认为,她脸上纵横的眼泪是被辣出来的。
作者的话
楚觉非
作者
2024-12-14
下一章小川哥骑着摩托突突突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