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见他面上有几分惧色,就没有发怒。
“罢了,我久不在冀州,那宅子空着也是荒废,给侄子们迎亲是正经。”
“诶,多谢大人。”
易重忙行礼答谢,眸中竟然泛出些许泪花。
这些落在易禾眼里,倒是也没什么波澜。
她见过的人,遭过的事多了,眼泪有时候也是陷阱,她懂得。
“明日本官去给家父扫墓,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说完便要出门。
易重在后头又追问了一句:“那大人今夜就宿在此处吧。”
“不了。”
“这回只是省亲,馆驿我住不得,冀州还有本官的一位朋友,可以借住一宿。”
说罢她留意盯着易重的神色。
果然见他有些心虚:“冀州也没几个大户人家,担心大人住不惯。”
易禾摇头:“错了,本官这位朋友姓冯名撰,家中富裕得狠。”
易重听了眉头皱得更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要是让冯撰跟易禾见了面,那之前自己派人去讨要钱粮的事势必会败露。
可是他也不能强行留人。
易禾语气迷茫:
“怎么?你也认识此人?”
易重正在斟酌说辞,听见她问话,赶紧回过神来。
“不瞒大人,冯撰在本地无人不识,毕竟冯家生意做得业冠三州。”
“只是……今日大半个冀州百姓都知道大人您回乡省亲,若是不在家中留宿,去了别处,恐怕,恐怕族中老小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这样……”
易禾佯装沉思了一会儿。
易重说话虚虚实实,确实是个有城府的。
譬如刚才这番道理,实在让人无法反驳。
就是唯独不记得她为何没地方住。
好处他是要占的,好名声他也是要留的。
倒是敢想。
易禾有些不耐烦:“那如今主院还有地方给本官住么?”
“有。
易重一边应着,一边命人去收拾房间。
“大人稍坐,很快就能给大人腾出一间。”
易禾点头:“也好吧,既如此,本官今日就不出去了。”
易重心里松了口气:“多谢大人赏光。”
“那我派人将冯撰请到府中小坐就是了。”
“这……”
易重听了有些傻眼。
这个要求实在容易,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易禾也在他脸上看见了一瞬苦涩的神情。
……
石赟见易禾要留宿,于是命人将车卸了。
几个箱笼里带的都是给族人的赠礼。
吃穿用各色都有,还有些精贵的古玩器物。
他本来以为易禾不会再赠与他们了。没想到他又命人全搬到中堂里。
“小小心意,还劳烦你分给族中老幼。”
易禾指了指地上的东西,随意地叮嘱了易重一句。
易重没敢细看,他知道易禾的礼不会轻。
他担心的是,易禾礼数周到无处指摘,若是知晓自己还打她钱粮的主意。
要跟他翻脸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