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的视线也被那梅花吸引了过去,沉寂了半晌,她突然幽幽感叹道:“‘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也许本宫早已经失去了心心念念的少年郎。”
青蕙听到这句话几乎是应激似的冷了脸,再听到那个“本宫”二字更是恼火,冷冷道:“姐姐说与皇上相伴几十年,若是可值得怀念和提及的回忆只有那折子《墙头马上》,那也却确实是没什么可怀念的旁的事儿了。”
一折子戏,于少年爱侣是怦然心动,于青年夫妻尚是值得回味的浓情蜜意,于中年伴侣却已经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了,更何况如今皇帝和如懿的年纪已经都不能称之为中年了。一件旧事儿翻来覆去的拨弄,就如嚼碎了的甘蔗渣一般了。
如懿的眼神终于落到了青蕙的身上,似有两分讥诮和美梦被戳破的怨愤之意。
青蕙笑了笑,毫不避讳道:“自然,我也是沾了姐姐的光才得以入宫,可是姐姐,你难道就没沾家族的光么?再者,”
她接近了如懿,轻声道:“若是皇上知道了姐姐当年亲近皇上背后阿玛和姑姑的用心,那仅剩的这一点儿‘墙头马上’的美好回忆,在皇上心中又会变成什么呢?”
当年的确是如懿主动接触的皇帝,两人如“兄弟”一般,可若不是乌拉那拉家族要两手准备,在当时还是四阿哥的皇帝这个冷灶处也买股一试,如懿一个正值婚龄的格格如何能时常出现在皇帝左右?若是皇帝知道一切始于算计,那如懿自以为与皇帝的真情只怕也要跟着土崩瓦解吧。
如懿瞳孔骤然缩了缩,悚然看着青蕙。这事儿太久了,久得她以为知情的人都随着姑姑和阿玛埋进地里去了,久得她理直气壮地在回忆里割舍掉了那背后的利益选择,当真觉得自己是对皇帝单纯的一片真心了。
青蕙对她笑笑,微微靠后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一字一句道:“姐姐,你与皇上旧日的情分好,咱们都知晓,可是如今形势比人强,所以还请姐姐按着规矩行事。”
她自然不可能真去告发如懿,那断的同时也是她自己和乌拉那拉家的根基,但还是可以用来威胁威胁如懿的。
她微笑道:“我不管姐姐是真糊涂也好,是装糊涂也罢,都请姐姐这些时日安分守己,也省得破坏了皇上心中姐姐的形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