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便有桂花悄然而绽。
黄昏的霞光透过廊前半垂的湘妃竹洒下,一时间明明暗暗。
彼时玉娆锦方才放下口脂,莞尔一笑。
流光恍然间只觉其顾盼生姿,称之倾国倾城亦不为过。
玉娆锦只轻挽了个简单的未婚女子的发髻,流光为她选了一根碧玉嵌黄宝石簪,于鬓边斜戴,串串绿珠垂下,搭的后垂青丝若瀑。
流光再瞧她,弯眉似月,双眸含水,端的是无限柔情。
这是她未入宫前经常的打扮。
玉娆锦深深地看了铜镜中那恍如隔世的自己一眼,经由流光搀扶而起,流光替她理了理奶绿色的衣裙,又替她理了理杏黄色的半臂,走了出去。
今日,是魏世子的生辰。
“娘娘每年今日此时都会如此打扮,奴婢还记得。娘娘小时候还嫌弃,世子缘何生在晚上,等世子吃完寿面,让您得熬到那么晚才能吃上宴席。”
玉娆锦弯唇一笑:“怎么还提那事。”
流光故意与玉娆锦拌嘴,希望把只局限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弄得再热络些。
这么多年来,玉娆锦只敢偷偷在宫里换套衣裳,替已故的魏世子吃碗寿面聊表祭奠。
“哎呦,奴婢不提,谁还会记得以前世子每年那一小碗寿面实际上都是进了你的肚子里去!”
“流光!”玉娆锦羞恼地一叫。
一些繁文缛节总是折磨人的,按照齐国的风俗,等寿星吃完寿面,还要两个时辰才会开宴。
而大人们都忙着半夜的宴会,厨房严格戒严不许偷吃,玉娆锦也没地藏东西吃,等那个时候再吃,她都要饿到前胸贴后背了,于是魏世子便总是自己饿着,把寿面偷偷给玉娆锦吃了。
……
回忆总是美好的,玉娆锦眼角眉梢染了斜光,俱是柔意,唇角微微翘起,那一刻似流光静止,风过无痕。
“现在想想,是不是正是因为我吃了他每年的寿面,折了他的寿数,才让他……”
玉娆锦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
“娘娘别这么说!都是先帝那个……”
流光正愤愤不平着,玉娆锦突然抬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流光瞪大眼睛,带了些疑惑,下一秒,齐成翊竟从对面的亭子后面走了过来。
流光眉心一跳。
齐成翊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流光愤怒地瞪着齐成翊,眼神丝毫不流露想要杀了他的冲动。
如果她手上拿了一把菜刀,一定冲过去把他砍了!
齐成翊恍若未觉,只盯着玉娆锦,目不转睛地走面前。
他抬起手,抚摸着玉娆锦的头发,眼神陶醉:“从未见过你如此打扮,很好看。”
玉娆锦的身子全僵了,浑身都在叫嚣着抗拒。她讨厌用这个打扮,见到这个人。
她今天明明算准了前朝的事情会绊住他的脚步,他今夜怎么会赶得及过来的!
齐成翊察觉到了玉娆锦的僵硬,害怕,愤怒。之前的玉娆锦在她看来更像是欲拒还迎,毫无情绪起伏的不在意他让他愈发心痒,是一种玩乐的情趣。
从未见过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