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着一身桃红底色绣并蒂莲花薄裙,裙摆一直没过脚踝。袖编也用金丝银线为主,其他彩线为辅,纹了吉祥如意纹。裙边更是层层递进的绣边,很是出彩。
她手上只戴着李钧尧定亲时送的手镯,让原本就白嫩纤细的手腕看上去更甚,有种晶莹透明的味道。
沿着手臂往上看去,她耳朵上所戴红宝石耳坠,红得像一滴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衬得齐梓珊华贵无双。
李钧尧竟有些看痴了。
当初决定娶齐梓珊,其实一开始也只是因为觉得她有意思,身上也有种让他道不明的神秘感。再加上父亲催得紧,他不愿娶家里给他安排的大家闺秀,相比之下,齐梓珊是很好的选择。
可是当他真的娶到她,当他真的占有了她,与她相处,他便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他想要多陪着她,希望能时刻看到她,甚至自己不得不去南疆,他竟又懊恼又生出不舍。
这时他便明白,自己是为何才会娶她。
或许早在一开始,这个姑娘就已经闯进了他的心门。
李钧尧掀开被子起身,声响让齐梓珊第一时间便擡起头来。见他起床,她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去,亲自替他穿起衣来。
两人就这般静静对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无声的动作,却透着一屋子的甜蜜。
最后,李钧尧轻笑一声,倾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随后便唤了丫鬟进来洗漱。
用过早膳,齐梓珊陪着李钧尧一同去了李夫人院子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林馨儿也在。
见着他们两人,林馨儿看也没看齐梓珊,直直奔到李钧尧身前,娇滴滴说道:
“表哥,你此去路途遥远,定要保重身子,不要太累了。”
李钧尧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道:“表哥知道,馨儿就不必担心了。”
顿了一下,看了眼齐梓珊后说道:“表哥不在府中,没事便多来陪你嫂子说说话,家里的事也帮衬着些。”
李钧尧还是不放心,林馨儿一向听他的话,他便想着拉她过来,好给齐梓珊解闷。再者,若是李夫人真的要为难齐梓珊,他这个表妹也能帮着抵挡一些。
林馨儿有些不满地嘟了嘴,道:“表哥惯会心疼表嫂。”
李钧尧只当她是小姑娘撒娇,倒也没有在意。林馨儿见状更是气闷,愤愤瞪了齐梓珊一眼。
齐梓珊有些无奈,在心里摇了摇头,不打算跟她计较。
李夫人见状便唤了一声“馨儿”,然后将她叫到身边坐下。齐梓珊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想到李夫人会帮着她拉开林馨儿跟李钧尧之间的距离。
齐梓珊看了几眼李夫人,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按理来说,李夫人如此疼爱林馨儿,应该是更想让她嫁给自己儿子才是。商贾人家的规矩没有那般多,弄个二房跟她平起平坐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眼下也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
李夫人同李钧尧嘱咐了好一会儿,这才让李钧尧离去。
齐梓珊一直送到大门口,看着李钧尧上马车的背影,忽然间生出恋恋不舍的滋味,眼眶倏地红了一眼。
正巧李钧尧回头,见齐梓珊红着眼眶看着自己,他愣了一下,随后下车朝她走去。
就在齐梓珊不明所以的时候,李钧尧伸手将她抱如怀中,在她耳边低语:
“等我回来。”
齐梓珊点点头,李钧尧便放开她,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好似只要他一回头,就走不了了似的。
林馨儿在一旁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等马车影子都看不见了,齐梓珊这才准备回自己院子。结果一转身,便看到林馨儿正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
齐梓珊看着她问道:“表妹是有什么事要说么?”
林馨儿皱了皱眉头,最后只憋出两个字:“矫情。”
然后就带着丫鬟疾步离去,似较劲儿似的要将齐梓珊甩在后头。
齐梓珊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领着烟云翠竹往里走。
一路上翠竹有些不岔:“那表小姐怎么回事,对着小姐阴阳怪气的,也不看看谁才是李家真正的主子。”
烟云立即瞪过去,压低声音说道:“小声些,你这是要让全府都知道不成?”
翠竹撇撇嘴,没有再继续说。
齐梓珊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但说实在的,一个林馨儿,她确实是没有放在眼里。不过是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小姑娘,她跟她计较什么呢?
更何况,她倒是能从李钧尧神色中看出他的确是很疼这个表妹——就像疼亲妹妹一样。
既然嫁给了他,那便爱屋及乌吧。就算林馨儿不愿跟自己和平相处,她也没必要去跟她真的发生冲突。
这厢林馨儿则是回了李夫人的院子,一进李夫人的屋子,林馨儿便有些不满说道:
“也不知道这齐六小姐做了什么事儿,表哥似乎有些被她迷住了。”
她才不会觉得是因为李钧尧真心喜欢齐梓珊。
李夫人听她这么说,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然后说道:“馨儿,有些话姨母本不想跟你说,但到了今日,也不得不说了。”
李夫人这么一说,林馨儿整个人都认真听起来。
伸出手握住林馨儿的一只手,李夫人继续说道:“若是在你表哥成婚之前,你跟姨母说你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姨母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是我最疼爱的侄女,我自然也是希望你嫁入我们李家的。可是现在钧尧已经成婚娶妻,你若嫁他,便只能做妾,这点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是千金小姐,我怎能让你做妾呢?便是你母亲泉下有知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说了这么一通,林馨儿一开始还有些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看着李夫人担心自己的眼神,林馨儿忽然间闹了个大红脸,急急说道:
“姨母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过要嫁表哥!”
李夫人一副“我了解你”的表情,让林馨儿更是急红了脸,跺了两下脚丢下一句“我才没有喜欢表哥”,便一溜烟离开了李夫人的屋子里。
若是齐梓珊看到这幅场面,便会明白今日李夫人为何要让林馨儿和李钧尧拉开距离了。
“小姐,香菱来了。”烟云进了齐梓珊的屋子,对她说道。
齐梓珊放下手中的册子,道:“请她进来吧。”
香菱便是李钧尧身边伺候的唯一通房,齐梓珊原本是想在过门后的第二日就见的,只是一些事耽搁了,直拖到今日才有时间。
所幸她早就吩咐人将她的份例提成姨娘,落入旁人眼里,也算不上是气量不足。
香菱跟着烟云进了屋子,对着齐梓珊遥遥拜了下去,行了个妾氏见正室的大礼。
之后烟云端了茶递到香菱手中,香菱心下了然,连忙端着到齐梓珊面前,跪下敬茶。
“少奶奶请喝茶。”茶杯高举,刚好到齐梓珊胸前。
齐梓珊接过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放置一旁,看着香菱说道:
“今日起便提了你做姨娘,我这儿也不用你立什么规矩,只要安分规矩便行。”
之后又让烟云去找专管丫鬟小厮等下人分配的管事刘阿四,叫他拨几个人去伺候香菱。同样的,香菱也搬出原来的居所,划了个独立的小院儿给她。
这么一安排,立马让香菱身份就提了上来。
齐梓珊不在意这些吃穿住上的事儿,更不愿意克扣妾氏什么。许是她娘做过妾的缘故,知道妾这种身份地位不高,说是主子但也其实是奴才,很是尴尬。要是当家主母不宽厚,这日子真是没法过。
香菱着实没想到齐梓珊会是这样对她,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甚至想过齐梓珊没有在嫁过来后立即见她,是不是就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都已经做好夹尾巴做人的准备了,可现在却是一片大好光景。
“行了,我这儿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齐梓珊跟香菱说了几句话后,便让香菱退下了。
香菱赶紧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烟云给齐梓珊倒满热茶,轻声问道:“少奶奶,你觉得这个香姨娘……”
烟云一向在规矩上不出错,香菱提升为了姨娘,她自然也要跟着改口。
话没有说全,但齐梓珊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淡淡答道:“现在瞧着是个本分的,只是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只要她能一直这么本分,齐梓珊倒也不介意她在府中好吃好喝一辈子。
香菱出了齐梓珊的院子,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没多会儿便有丫鬟过来替她收拾行李,让她搬去齐梓珊指给她的小院儿。
拨给她的两个丫鬟比她晚近府今年,之前也是相熟的。一个名唤绿儿,一个名唤兰儿。
原本是姐妹相称,如今却来伺候她,香菱性子软,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兰儿和绿儿适应力强,脸上没有任何异样。
兰儿一边给香菱收拾行李,一边笑着说道:
“以后咱们就跟着姨娘了,姨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与我们,我们一定给姨娘办好了。”
见兰儿开口示好,绿儿也不甘示弱,立即说道:“少奶奶已经吩咐人将院子打扫好了,待会咱们过去就能直接住了。”
在她们熟稔的聊天下,香菱也渐渐放松起来,没多久也能跟她们自如的聊天。
虽说她之前是做了李钧尧通房,但其实通房跟普通大丫鬟也没有什么两样,说起来也只是个奴婢。
如今提了姨娘,就是半个主子,这待遇和阶级立马就分出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