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疾走在紫云岭,行至天晓,才歇了会。一夜间,澎菀和阿长轮换着抱阿洋,这会阿洋被姬酒酒抱着,显得格外开心。姬酒酒伸手抚阿洋的脸颊,心里一片酸楚。阿洋伸手抓姬酒酒肩膀垂下的发,拉一拉,高兴地笑起来。姬酒酒急忙捂住阿洋的嘴,摇了摇头。阿洋睁着大而圆的眼睛瞧姬酒酒,姬酒酒放开了手,阿洋就扑到姬酒酒的肩头亲昵地抱着她。
一会阿洋累了,趴着姬酒酒肩头睡着了。
四极战神驾云落到王凤帐前,被四仙王拦住。四极战神瞥一眼,只听南极战神道:“野仙,挡我路做甚,我们要见你们仙王。”王焕也瞥一眼,没好气道:“口口一个野仙,自己是有多高贵。”南极战神哼一声:“高不高贵谈不上,至少我等行的是天地长安之事。”“天地长安?”王灼轻笑了声:“祸不曾降到诸位头上,自然不痛不痒。”
“你!”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两拨人谁也不让谁。
北极战神擡眼望一圈,上前道:“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就请摒弃前嫌,捉到烛龙与东海余孽再战吧。”两拨人气哈哈停了手。
到了王凤帐中,一个更看一个不顺眼,勉强坐下。北极战神道:“我与那烛龙交过手,这几日就请仙王多加留意。”王凤扶腰站起道:“金武大帝四大神将竟有求人之日。昔年我王家受难,仙根难保,我上天潜山时,可被你们拒之门外!”北极战神缓缓擡眼,正视上方王凤,须臾道:“仙王对当年之事如此念念不忘,今日算我兄弟来错了地方。”说罢起身出帐去,却听王凤道:“寻烛龙要紧,刚才的话四神将不必放在心上。”
只听王凤开口道:“普陀暂与姑臧合作,经过数月找寻,我们已将范围缩小在紫云岭,金霞山,焚寂谷一带。昨日普陀与姑臧已将这三处寻遍,不知四神将在哪里遇见烛龙?”四神将听言,转过身来,放下不快道:“两日前,在五岐山。”“两日前在五岐山?四神将没有再寻一寻吗?”“五岐山……”王凤思忖道。一会笑道:“四神将眼力不够啊!”南极战神道:“怎么不说是你普陀、姑臧眼力不够!”王凤回道:“自然是我们人多,你们只四位,难免……”停下了。北极战神道:“我四兄弟再寻五岐山就是!”王凤微微一笑,擡手止住:“明知有猎人,兔子可会呆于一处?”末了叫王焕送信给江宗菩,让其重新搜山搜谷。
紫云岭东西绵延数万里,上生参天古木,劲蔓荒藤,岭高而云渺,其左下连着红岩隐秘的焚寂谷,右下为奇怪五岐山,金霞横亘于前,与紫云岭遥遥相望。
王凤,江宗菩设行帐于金霞山。
这日晚间,雷霆滚滚,两家弟子降在四地。王凤、江宗菩、四极战神则带人于云端察视。铁甲翻腾,寒兵森森,姬酒酒已无路可逃。
姬酒酒抱纪洋擡头而视,知道天上地下再无生途,只见她愣愣瞧着,双手把阿洋抱紧,悲愤,痛恨,胸腔里似有滔天的恨火在烧。
大滴的雨滴落了,一段一段,线一样,又像网,一个动的网,慢慢地倾盖下来。
冰冷,雨滴着,一会哗哗响。
“母亲……”阿长的脸变得惨白,害怕地拉了拉他母亲的衣袖。
“阿长,不怕。”“嗯。”说完鼓足了勇气站在姬酒酒旁边。
“阿姐,我们一起。”
姬酒酒转过脸,悲愤的眸子变得柔和,蹲下身,把阿洋放在阿长怀里,叮咛道:“阿长,照看好弟弟和你母亲,他们交给阿姐。”
脚步声,四面八方,一刻不停地传着,越来越近,一个声音大喊:“快来啊!他们在这儿!”
剑已出鞘,雨水一阵阵地哗哗响,像水泼一样。暗夜里,无数的剑锋照亮阿长和他母亲的脸。阿长瞧见他阿姐一双凄楚痛恨的眼睛,那么多的人,像潮水一样,四面八分地涌来。无数声音汇入阿长的耳中,在每一个角落彼此呼应着。“快,快,抓住恶龙!”“就在前面!”“快通知仙王和大明王!”他们的语速焦急而惊慌,伴随着雨点打在身上的噗噗声,那声音终是湮没了。“啊,啊……”他们的身影从阿长眼前不断跌落。
树影剧烈地乱摆,水溅起,阿长看不清他的阿姐了。阿长大喊:“阿姐!”雨太大了,他的声音被雨完全覆盖,三四个弟子从后面悄悄过来,阿长的手握得嘎嘎响,转身一拳就打在那人的脸上。阿长的擒拿手学得很好,把那三四个弟子打得趴在雨水里。阿长从他躲藏的地方看一眼他的阿姐,他看不到,骑在他们身上就打:“我叫你们欺负我阿姐!我叫你们欺负我阿姐!”一面打一面悲愤地哭出来。他的母亲澎菀凄凄流泪,紧紧拉住阿长的手。
阿长把他们绑在树上,焦急地望底下,起了风,那些雨更是在他眼前不受控制地飞卷,阿长抹一把眼睛,再看。
除了雨声风声,一切都静下来。
不知何时姬酒酒来到阿长澎菀身边。“阿长。”阿长简直不能信,一头扑进姬酒酒怀里,抽噎不止。姬酒酒的手,身上一片冰冷,雨声顺着她提着的长剑落着,像水流一样。
有火把亮起,脚步声从某个地方急急地传来。
三人拔步就走。
天亮了。灰蒙蒙一片,想来不久又下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