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另寻，定造杀孽，如此以来，没有神身的他凭借凡人的身躯应该很难找到合适的灵地。
周济几位小神仙脱离得早，被迫堕神时上天庭还如日中天，谁能想到后来天道亏以封天，神明真就永远高高在上，再无归处。
不知说是好运还是巧合，早早步入凡间的他们将中土大地上拥有大灵气的地方基本垄断，就连后来的方算山都只是将自己转移过的阵心放在自己居住的地方，随着时间的转移而转移。
早三四千年，大地上就没再有多余的灵地了，直到现世也仅剩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的地区还算丰沛，像愈生逃窜的地区，周含容他们是看不上的，因此才会忽略，就算是他们也没想到，当初把他们弄得那么狼狈的人，现在却过得那么不堪。
方算山心里也一阵不是滋味，自己早就看出愈生居心不良，用心不正，可是却放纵了对方，如果不是自己，或许他和方无尽，不仅是他们，还有无辜被牵扯的周含容这几个小的，都能有个好的结局。
“路线偏移，现在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路线偏移，请注意……”
“重新规划……”
方无尽的脑袋在一次次电子音中如梦似幻地陷入清醒与沉睡的边界，不甚清明，但他心里还记得师傅和袁天一的叮嘱，指间契约的灼热也在时刻吊住他摇摇欲坠的精神，这是袁天一留在他身上的一缕法印，能让他在危急时刻保持清醒。
迷迷糊糊中方无尽又想起袁天一抗拒的眼神，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出手阻拦自己，袁天一知道，即使自己只是一介肉身凡胎，方无尽也有自己的坚持，他能做的他一定会去做，剩下的他也可以全权交付给他们，这是给彼此最好的信任。
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坐上不知往何处去的汽车，也可以在朦胧中期待着袁天一紧随的身影，担忧自己的神情，眼神里流露的爱恋，他承认，他或许也在混沌的记忆中，如隔三秋的分离中病态了，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受点伤，故意让袁天一的心多为他疼一些，他会更满足。
其实如果方算山和袁天一他们分析得不错的话，自己大概率不会有生命危险甚至不会受半点损伤，当年那人为了能逃脱天道制裁偷梁换柱用袁天一的心替换了自己的，现在他也一定会用同样的方式换取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而比起早就被盗取心脏的袁天一，即将完整的方无尽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选择，而为了完整，在最后一步前他更不会让自己受伤。
一名没有阵心，灵气枯竭，没有信徒的神明是活不下去的，再加上肉身受损难以为继。
而这时他的眼里如果出现了一个完美的替代品，而他又曾经在这个替代品身上成功过一次呢？他会不会想要再来一次？答案是肯定的，因为当初的方无尽也曾想用相似的方式将袁天一永远留下来。
就算袁天一没有明说，方无尽也知道，“师兄”对于自己似乎有着奇怪的情感，针对却又不肯轻易伤害，以前就没有对方无尽下过手，这也是方无尽迟迟不能发现他走了弯路，只以为他心有不平的原因。
更何况这一次他选择袭击的对象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方无尽，而是已经身为当铺主的袁天一，此时的袁天一分明已经不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凡人了，“师兄”却还是没有冲方无尽下手。
方无尽想着想着不禁笑了一下，他忽然想到自己和袁天一提起这一点时，袁天一的脸色可谓是好看极了，宛如柠檬精转世，说不出的敌意。
不过这次是方无尽自己送上门的，他们给他制造了一个错觉，袁天一他搞不到，跟袁天一和好如初他也动不得，冷战后只身一人的方无尽他还杀不了吗？即使明知这可能是陷阱，那个人也不得不踩，因为他没时间等了。
懦弱，无能，隐忍数千年，曾经的师兄明明不是这种宵小之辈。
但他确实做下了这些数不尽的逆天之事，而敢于觑于袁天一的心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勇敢的一次了吧。
事到如今，他们才明白，一切都是他们想得太复杂了，并不是什么多么厉害的人，也不是什么无法逾越的大山，只是他们太小心翼翼，只是那人自那之后不敢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茍活至今，让他们出现了对方很强大的错觉。
而他们这么多年没有遭到偷袭，不是对方被迫寂灭或是早已离开，也只是他茍活着却不敢面对他们这么多人，如果不是生存所迫，大概他也不会出现，迟来的良心总会让人在时间中煎熬反省却又在利益中二次萌发贪念。
可笑吧，耗费千年，他们竟然才发现这人只是一个不足以提的鼠辈，甚至连跟他们正面刚的勇气都没有，只敢背后暗搓搓地搞小动作，这一次如若不是自己实在熬不动了，想要这所规避世外的当铺做最后的避风港，可能在方无尽百年之后都不能发现这背后的真相吧。
但是师兄明明是那么霁月风光，玉树临风之人，所拥有的治愈之术更是他们可遇不可求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