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之而来也还是有些后遗症的，最后一刻的记忆停留在袁天一毫无血色的脸上，让刚吸收了记忆的他平端生了些戾气，导致性情漂移不定，就连本人都因为时不时闪过的记忆画面控制不住脾性。
以前他还想过得过且过，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他不会再那么天真了，这是以自己深爱的人的死亡为代价而成长的。
本就不是听之任之的性格，睚眦必报才是武神本有的劣根性，只不过在遇到袁天一时被他那心怀天下的心感染了，掩藏着自己的不堪，装作神爱世人的模样想要站在他的身边罢了，如今就算有过丝毫的怜悯也不过丝毫。
比起丧失爱人的痛苦，他人曾建立在无辜之人之上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无非是庸人自扰。
“哔——哔——”
调整好表情，方无尽看着远处驶来一辆大车，看不清形状，不知是不是“师兄”的安排，方无尽决定跟着剧情走。
远光灯有些刺眼，但方无尽决定往前移几步，确保自己能被慢速行驶的车辆看到又不至于被撞伤后便低着头等待，这时方无尽才有空借着大车不太明亮的远光灯观察自己。
透过平光眼镜的镜片方无尽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粉红色西装，很细腻的纹理带着细闪显得很高级，手腕上还带着一个机械表，很可惜，不知是手表坏了还是没有夜视功能，表盘上并不能分清现在到底几时几刻，天空也是一片暗沉，就像是风雨欲来前的低垂天幕，偶尔传来一声鸟叫，不甚悦耳。
这一点倒是细节，衣服的样式，剪裁的制作工艺都很符合境无的美感，只可惜这只手表搭配的不太合理，镶金的表带太过直接地表达了自身的奢华，而且也与这一身气质雅淡的西装不匹配。
看来“师兄”尽管在人间熬生活也还是不太懂人类的审美，粗糙的模仿也还是缺点美商，明明之前……算了，方无尽知道自己大概是因为这一世为人，虽在情感上有些淡漠，但还是懂得什么是多愁善感，只是没想到自己如今竟还如此优柔寡断。
在感受到大车近了之后，方无尽倒也没再多想，也没有改变动作，依旧直挺挺地站在路中央，大车急刹车的声音刺耳地响起，一阵剧烈地晃动后，方无尽看了看车的位置，估摸着驾驶人的心理状态慢悠悠地走回了路边。
实际上腿脚还是有些僵硬的，毕竟天冷了，自己穿的又单薄，于是揉了揉腿又转动了几下胳膊，随着他的动作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从怀中逸散开来，方无尽挑了挑眉，难不成那个人还将步骤完善到这一步？
不过他现在并不想查看，因为车上的人下来了。
方无尽在刺目的手电筒灯光下擡手遮住了眼，他倒是没想到车上的人能这么快就下来查看，他以为这人见自己撞鬼之后会立刻开车逃跑呢。不过这也是他冒险站在路中央的原因，他需要一个目击证人，只有这样他才有理由打电话给袁天一。
毕竟演戏就要演的彻底，不管怎么样，背后那人把自己扔在一个随时都有可能被人看到的马路上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制造机会，立刻联系袁天一解决后事而不是拖延不是吗？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不满足他呢？这场戏本来就需要袁天一，准确的说，是他们。
后面的事情发展得很自然，司机被吓跑后，自己打电话给袁天一并且故意说了些不好的话，只希望自己自己做的这一切不是无用功，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哪怕是演戏，会对袁天一说这些伤人的话。
如果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师兄”，那自己和袁天一演的这场看似分裂的戏就足以把他勾出来，有了名的耐不住性子，看不得有人胜于自己，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嫉妒心极强。
方无尽把一个疲倦厌世又低迷的颓废男人演绎得淋漓尽致，多亏了是学心理学专业的，或多或少有些揣摩人的习惯，此时演绎起来倒是顺手，不过烟确实不是一个不常抽的人能抽得惯的，被呛了一下差点破功，只好微微低垂眼眉遮掩住眼里的泪光。
其实方无尽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但是跟袁天一久别地通了一通电话，尽管说着违心的话，仍让他放松下来，他能听到袁天一电话那边的环境也是安静的只有风声，心就安了，饶是他只是个凡人身躯也知道，袁天一就在他身边与他共享这黑漆漆没有半分浪漫的夜色。
看着自动驾驶的汽车逐渐偏离导航，嘴角微微勾起慢慢闭上了双眼陷入了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