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要叫过去的虚名了，我承担不起，小朋友，你这么着急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算早已认定，周含容也还是心里震荡不已，猜测和事实终归是不一样的，周含容一时久久不能言语，但是心里却有很多话想问，结果就只能相望沉默。
方算山像是感知到了小鬼的心，于是上前拍了拍肩膀，也没有再开口，有些事情是真的需要时间去适应的。
当初那件事，是他们太游戏人间了，以为只是出去一段时间，不会有什么，谁知神仙游玩一百天，人间已过数百年，只是游玩的时间，便是再也回不去家。
不仅仅是对于小朋友们千年来难以遗忘的致命创伤，更是对他们这些老年人心态的致命打击。
事情不结束，他们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时间会带来遗忘，但失去的人却永远无法被遗忘，无论出于什么理由。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先生，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今天时间实在是仓促，不知能否……”
“好好好，一切都好说，无尽也多亏你们照顾了，给这是我的联络方式，随时都可以联系我，如果事情万分紧急，联系不上我就找你们局长，他可以信任。”
“啊，嗯好的，那个，我们局长是不是……”
“真是聪明孩子，就是你想的那样，但是我们都不想擅改因果，才一直没有现身，但是想必你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察觉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是，非必要还是不要让他们知晓我们的身份，尤其是袁天一，这个小鬼太古灵精怪，我怕他心急，再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但是你也可以稍微侧面点一点，我们大概……也不会太久，就会展露身份了，到时希望你能帮帮忙。”
“我知道了，我会的……”
周含容看着眼前慈爱地同他说话的方算山也有些无所适从，还记得当时两位师傅用尽各种手段，也要为自己的徒弟铺路，交朋友方面更是极为严格。
想当初方无尽想和他们一起游历人间备受阻拦，更不用说后来方无尽建立当铺等一系列事情，他的师傅更是严厉抵制，最后恶言相向，他们一众人也收到了师傅们的“不离开就XXX样”的宣言，他们在一起有那么多荆棘坎坷，前期大多数都是因为两位师傅的阻拦。
但也不能怪师傅们，是他们自己玩心太大，一心扑在人间，与两位师傅的理念背道而驰，后来才导致师徒四人分道扬镳，其实说到底，他们都有责任，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后，周含容也再没听说两位师傅回归上界。
如今看来，他们也始终没有放下，滞留人间，走过徒弟们走过的路，大概也是想弄清，人间为何值得他们放下天上的一切。
看着递过联络方式的方算山，这幅已经融入人间的模样，周含容不由动容，他们大概已经明白了吧，只可惜，现在的方无尽和袁天一却早已不再是曾经的他们，人间与他们，什么都不是了……
“小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现在的他们，并不是不爱人间，只是被当初临死前的恨意遮挡了双眼，你以为袁天一为什么会突变风格，变成这副模样？大概是他死前的经历影响了灵魂，你知道吗，他的师傅曾给他留下一道保命符，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被掏了心，我也不知把这件事情跟你说对不对，但是袁天一其实并不能算实际上的死亡，至少在方无尽当初自毁神魂时，他还是处于一种活着的状态，所以……”
“阿袁亲眼见证了无尽的死亡？！”
“可以这么说，当时他的灵魂应该被强行锁在身体附近，极有可能附身在某处，如果，如果当初我们及时回去……”
方算山不敢往下再说，人生最怕的是明明可以有最好的结果，却偏偏阴差阳错，走出了最受伤的路。
“所以……袁天一之所以这么厌恶人世间，是因为灵魂深处已经认为方无尽死了，而绝望导致的？”
“不止，袁天一当初面临死亡之前不一定毫无还手之力，他师傅当时已经将袁天一能接受的法力都传给了他，普通人是伤害不到他的，所以袁天一之死定有隐情，而且，他怨恨的方向可不仅仅只是绝望而已……”
周含容何等聪明，听到这话立刻明白，方无尽的师傅也早有怀疑，只是不敢确认，两厢对视皆是自责之情。
“师傅，我其实也是有所怀疑，但尚无法确认，所以也不曾明说，事情的复杂程度可能并没有我没想象中的严重，但正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才让我们眼盲心盲至今，实在有太多话但是今日怕是说不完，晚辈改日定联系您，登门拜访。”
“好，好，这样也好，我也有很多不明之事，希望能从你那里得到解答，今日就先到这吧。”
不是周含容不想立刻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但是，擡眼开着方算山离开的背影，属实是已经弯曲很多，略显疲惫，他也不想打击到方无尽的师傅，毕竟自己的怀疑自己都不敢确信，怎能轻易开口，今日接收的信息已经太多了，他们都需要调节一下，才能继续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