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难得的特殊案例,方无尽一分都不想错过,尤其是趁现在没人,而且刚才换衣时又发现一点,自己身上并未沾染任何油彩或者血渍,十分干净,这意味着这场杀人案的时间持续地很长,因此他需要判断一下现在究竟是几时几刻。
方无尽最后拽了一下衣领确定不会漏多余的皮肤才重又打探起这幢比一般民居还要大的多的客厅格局。
中间空旷的大面积场地铺的地砖看起来像是特制的,与四周的地板材质不一样,在现有的绘画范围外的地面上还残留了一层不明显的油彩痕迹,看来中间这块地方之前应该是经常被当作画板来进行创作。
仔细一看,沙发虽然是不规则现代格调,但是铺在上面的毯子却是相差千里的波西米亚风格,正对着的一面墙上,画着一幅巨大的美人图,周围一面窗户都没有,全是墙。
方无尽本来以为自己呆的是客厅,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可惜实在是太黑了,墙上面的人脸看不太清,只能从长发如瀑和身穿的衣物看出应该是一个古代美人的样子,作为一名理科生,他的言语十分匮乏,不知该如何形容,但是确实挺好看的。
方无尽伸手触摸了一下墙壁,发现这层墙似乎是新刷的,离得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漆味,估计这幅美人图刚画完还没一周,方无尽心想大概是主人喜欢把整个家当成画板吧,也就没多想。
再次环绕一周,发现实在是看不清,这里的穹顶似乎有些高,而四周又黑压压地完全看不出高处有什么,四周都是墙,挂满了数不清的画作,没有什么能指示当前时间的器物,也没有窗户,严丝合缝地,油彩味越发浓烈,方无尽感到一阵晕眩。
大概是油彩中有毒气体挥发,不能再待下去了,他需要赶紧找地方出去,但出去之前他还需要确定一点。
随即转身就奔杀人现场走去,路过茶几的时候拖拉到茶几上的腰带一端带掉了一把雕刻刀,方无尽弯腰捡起的一刹那感觉到手上传来了熟悉的粘稠感,整个人都愣住了,手立刻就松了劲,任凭刀子掉到地摊上,呼吸都屏住地僵硬着走回了沙发旁。
木然地站定了一会儿,才猛地吸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窒息的眩晕感让方无尽突然对整个杀人现场感到迟来的害怕,方无尽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粘稠感还黏在手上,本来想要好好观察观察,为研究收集一些素材的,现在却只想赶紧回家,把手洗干净,心理暗示已经无法再抑制住他对夜晚孤身一人在尸体旁的恐惧,尤其是当他彻底发觉无论怎么把境无想成另一个人,这个死尸都是经由他的手变成这样的。
再怎么坚强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再坚强下去。
于是方无尽不再抑制自己,颤抖着将没被血液脏了的右手举到眼前,自从上一次契约融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看到它出现过,那次通讯也只是出来了一个投影,他不知该怎么办只想要袁天一赶紧出现。
使劲的将沾了血的左手远离身体,焦急的看着空白的右手掌心,方无尽像是失了智一般陷入无措,该怎么叫袁天一?直接叫名字吗?和上次一样吗?需要什么咒语之类的吗?能叫到真人吗?方无尽没发觉他此时的情绪有些不对,只是一味地被恐惧笼罩。
试探性地小声冲手掌心念了几遍袁天一的名字,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那个不正经的身影出现,整个屋子还是空荡荡的,连自己的呼吸都像是被无限放大。
一向理智的自己,眼中竟泛起雾来,透过模糊的视线,方无尽觉得地上的尸体就像是活了过来,一动一动的,再也受不了这种恐怖的气氛,声音逐渐增强,大到袁天一的名字在整个空间回荡:
袁天一!袁天一!袁天一!你在哪?袁天一!
喊到最后,就像是泄了洪的闸门,再也止不住,借由呼唤袁天一来发泄一般呐喊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完全丢了平时那般得体,撕心裂肺的样子让旁人看了都觉得心疼,终于明白袁天一似乎听不到,渐渐止了声。
安静下来的屋子,只剩方无尽自己一个人的喘气声,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不知为什么,方无尽觉得没有得到袁天一的回应,很难过,但更多的是某种似曾相识的情绪,此时的他无法分辨其中例外,只是想着说好的随叫随到,都是骗人的,小声的喃喃着:
袁天一你个大骗子……
哎,不是,我怎么就成大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