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回来时,手指间托着几颗洗净的野果,果皮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他径直走向沈知楠,将果子轻轻放进她掌心,动作熟稔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又在胡说什么?”他抬眸扫向江寻,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江寻立刻“唰”地展开折扇,挡在脸前作投降状,只露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夸你呢,夸你啊!”
沈知楠低头咬了一口果子,清甜的汁水在唇齿间漫开。她看着萧珩和江寻之间无声的交锋,忍不住轻轻拽了拽萧珩的衣袖,温声帮腔:“江世子确实在夸琰之呢。”
萧珩闻言,侧眸瞥了江寻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有这么好心?
江寻一噎,扇子“啪”地合上,捂着心口作痛心状:“萧琰之!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琰之了!”说罢转身就走,衣袍翻飞间还故意高声嘀咕:“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沈知楠终于没忍住,低头闷笑出声,肩膀微微发颤。萧珩看着她这副模样,冷峻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别呛着了。”
她仰起脸,斑驳的日光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她忽然觉得奇妙——眼前的男人好似无所不能一般,究竟是怎样做到在每一个领域都游刃有余的?
“琰之也吃,很甜的。”她捏起一颗果子递到他唇边,指尖还沾着些许果香。
萧珩垂眸看了看她莹白的指尖,又缓缓抬眼看她。他就着她的手低头咬了一口,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指尖,可那双幽深的眼睛却始终牢牢锁着她,仿佛在品尝的不是野果,而是她此刻含笑的容颜。
沈知楠指尖一颤,耳尖瞬间染上绯色。
远处突然传来柏斩云豪爽的喊声:“你俩腻歪够了没?该赶路啦!”
萧珩面不改色地直起身,顺手将沈知楠手中的果子全数接过,牵着她的手走了过去。
江寻蹲在树杈上愤愤咬果子:“呵,男人。”
一行人重新整顿马匹,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左棠棠骑着枣红色的小马驹,哒哒哒地凑到束风身旁,一双杏眼亮晶晶的,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得意。方才那几个黑衣人被束风吓退,此刻她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报恩大计”。
她歪着头,笑嘻嘻道:“束风,刚才你救了我,嗯~按照江湖规矩,我是要以身相许的。”
束风正专注控马,闻言差点从马背上滑下来,猛地转头看她,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这是哪门子的江湖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左棠棠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我刚定的规矩!你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许!”
束风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无奈:“左大小姐,那几个杂鱼,我就不信你云隐山庄派给你的人解决不掉?在这跟我搞什么以身相许的戏码?”
左棠棠完全不被他的拆穿影响,反而一扬下巴,笑得狡黠:“你就说,你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就完了!”
束风面无表情:“不要。”
左棠棠眨了眨眼,丝毫不气馁,反而更来劲了:“既然你不要,那你对我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束风:“……”
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不再理她,目视前方,专心骑马,仿佛身边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不存在。
左棠棠见他不理自已,也不恼,反而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跟在他旁边,时不时还故意让马儿往他那边靠,逼得他不得不往旁边让一让。
沈知楠和楚明澜在不远处目睹全程,两人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柏斩云直接笑出声,冲束风喊道:“束风,你就从了吧!人家姑娘多热情!”
江寻摇着扇子,一脸看戏的表情:“束兄,你不是一直想要媳妇?这不正好吗?”
萧珩神色淡淡,但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显然也觉得有趣。
沈知宴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小声嘀咕:“原来还能这般定姻缘的。”
束风被众人调侃得耳根微红,干脆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往前冲,试图甩开左棠棠。
左棠棠哪肯放过他,立刻娇喝一声:“驾!”追了上去,银铃般的笑声在林间回荡。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千仞城的飞檐翘角,街道上熙熙攘攘,各色江湖人士穿梭其间,刀剑碰撞声、谈笑声、商贩吆喝声交织成一片。
沈知楠微微掀起幕篱,惊叹地望着街边卖艺的江湖人——一个赤膊大汉正胸口碎大石,围观者喝彩连连;另一侧,几个身着劲装的女子舞剑如虹,剑光在暮色中划出银亮的弧线。她忍不住轻声道:“好热闹啊……”
萧珩走在她身侧,不动声色地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闻言低声道:“喜欢?”
她仰头冲他一笑,眸中映着晚霞:“嗯!”
一旁的楚明澜也兴致勃勃,拉着萧景的袖子指向前方:“景哥,你看那个喷火的!”萧景含笑点头,顺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
柏斩云双手抱胸,大咧咧地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回头冲众人喊道:“跟紧点!别走散了!”
由于武林会临近,城中客栈早已爆满。就在众人发愁时,左棠棠得意地一扬下巴:“跟我来!”
她领着众人穿过几条幽静的巷子,最终停在一座雅致的府邸前。朱漆大门上悬着“云隐别院”的匾额,两侧侍卫见是她,立刻抱拳行礼:“少庄主!”
江寻摇着扇子,挑眉笑道:“阔气。”
左棠棠笑嘻嘻地摆手:“小意思啦!”随即热情地安排起众人的住处——
萧珩和沈知楠分到了最幽静的东厢院,花木扶疏,十分雅致。
萧景和楚明澜住在相邻的院落,推开窗便能见一池碧水。
柏斩云豪爽地选了靠练武场的偏院,说是早起练功方便。
江寻和沈知宴则被分到一处临水阁楼,江寻颇为满意地点头:“左姑娘有心了。”
最后轮到束风时,左棠棠眨了眨眼,指向自已院落隔壁的小院:“束风,你住这儿!”
束风皱眉:“为何离你这么近?”
左棠棠理直气壮:“对呀,我就是要近水楼台!”
众人:“……”
束风嘴角狠狠一抽,耳根瞬间红了。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江寻,低声道:“……我们换。”
江寻“唰”地合上扇子,后退两步:“别打我主意。”
束风又看向其他人——
沈知宴抬头望天,假装没听见。
柏斩云吹着口哨,大步走向自已的院子。
萧珩直接揽着沈知楠转身离开,背影写满“不关我事”。
左棠棠捂嘴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东厢院的雕花门被萧珩单手推开。他反手合上门扉的瞬间,另一只手已揽住沈知楠的腰肢,将她稳稳抱起。
她轻呼一声,却并未挣扎,只是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
净室内水雾氤氲,萧珩将她小心放入盛满热水的浴桶。沈知楠浸在温热的水中,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她正要去够舀水的木瓢,却见萧珩已挽起袖口,执起帕子替她擦拭肩颈。
"我自已来……
"她话音未落,他修长的手指已抚上她光洁的背脊。
"别动。
"他嗓音低哑。
水声淅沥中,沈知楠乖顺地任由他侍奉。待洗净后,萧珩又换过一桶温度恰好的香汤,往水中撒了些舒缓筋骨的药粉。她整个人浸在芬芳的热水里,感受着他力道适中的揉捏,紧绷的肩颈渐渐松缓下来。
"琰之不洗吗?
"她侧首,水珠顺着脸颊滚落。
萧珩拇指按在她后颈的穴位上,声音里带着笑意:
"楠儿骑了一日的马,为夫先给楠儿去去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