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的灯火渐次暗下,宾客们三三两两告辞离去。待最后一位大臣的轿辇出了府门,花厅里便只剩两家亲眷还围着皇帝闲话。皇帝坐在上首太师椅上,怀里的小团子已经睡得口水横流,龙袍前襟湿了一大片,他却浑然不觉,反而乐呵呵地用手指轻刮孙儿的小脸。
"名字可取了?
"皇帝突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
"没取的话,朕来——
"
"萧予夺,字御行。
"萧珩冷着脸打断,半点不给老父亲发挥的余地,
"乳名团宝。
"
皇帝原本听到大名时还捋着胡子点头——
"予夺
"二字虽不及他想的霸气,倒也算得上英武。待听到表字
"御行
"时,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心想这小子总算没辜负自已期望。可最后那声
"团宝
"入耳,老皇帝手指一抖,差点揪下根胡子。
"等等,
"皇帝瞪大眼睛,
"你刚说乳名叫什么?
"
"团宝。
"萧珩面不改色地重复。
"团宝
"二字刚落地,沈自青的胡子就剧烈抖动起来。他死死掐住自已的大腿,眼角余光瞥见儿子沈知宴正把脸埋进茶盏里——那抽搐的肩膀分明是在强忍笑意。他们太了解沈知楠的取名风格了,全家早就领教过她的
"天赋异禀
"。
皇帝的表情精彩极了。老脸皱成一团:
"胡闹!取这什么乳名。岂......
"
"楠儿取的。
"萧珩冷冰冰截断话头,不留痕迹的扫了眼对面的沈自青和沈知宴。
"......咳咳!
"皇帝被噎得直瞪眼,硬生生把
"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咽了回去,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变脸,
"倒是别致哈!
"
老狐狸眼珠一转,突然福至心灵,伸手摸了摸孙儿的小脸:
"那朕就叫小宝好了。
"
萧珩冷眼看着皇帝把襁褓抱得死紧,故意沉声道:
"父皇不回宫吗?
"
皇帝眼珠一转,抱着孩子
"腾
"地站起身,脚步已经往门口挪:
"嗯,天色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
"那急切的模样,就差小跑着出门了。
萧珩适时地皱眉,声音微扬:
"父皇,孩子留下。
"
皇帝脚步猛地一顿,转头瞪眼,龙威尽显:
"臭小子,给朕带几天怎么了?
"
萧珩扶额,袖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他巴不得父皇把小家伙带走,让楠儿和小家伙待出感情了,他还怎么甩掉小家伙走人。但面上却依旧冷峻,语气不容置疑:
"他才三天。
"
"宫里要什么没有?
"皇帝理直气壮,
"把乳母带着不就行了!
"
父子俩僵持片刻,最终,萧珩
"勉强
"松口,在皇帝强硬的态度下
"被迫
"妥协。老皇帝心满意足地抱着孙儿大步离去,背影都透着得意。
沈知宴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瞥了萧珩一眼——他可没错过妹夫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精光。萧珩却淡定地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待众人散去,萧珩转身回内院,步伐都比平日轻快几分。
——总算甩掉那个小拖油瓶了。
内院的烛火轻轻摇曳,沈知楠倚在床头,见萧珩沉着脸大步走进来,眉宇间还凝着未散的怒意,不由直起身: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带孩子回来吗?孩子呢?
"
萧珩走到榻边,唇角绷得紧紧的,显然是气的很了:
"父皇非要带着孩子回宫。
"他冷哼一声,
"我拦不住。
"
沈知楠瞧着他这副模样,虽对儿子进宫有些担忧,却还是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轻声安抚:
"父皇盼了这么久的孙儿,定然会当眼珠子疼的。
"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
"就让团宝在宫里住几日吧,你别气了。
"
萧珩顺势坐上榻沿,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闷声道:
"父皇太过分了。
"声音里依旧带着怒意。
"好啦。
"沈知楠失笑,掌心在他后背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