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的目光如霜刃般落在信笺上：
"母后信上还说了什么？
"
萧景指尖一收，将密信拢入袖中，摇了摇头：
"母后让我们尽快回去，其他的事等回去再说。
"
石桌上的茶汤映出萧珩骤然绷紧的下颌线。他起身时玄色衣袂扫过青瓷盏，带起一阵冷风：
"明日回京。
"
话音未落，回廊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知宴腰间玉带钩撞得叮当作响，他对萧景抱拳行礼，便一把抓住沈知楠的手腕：
"楠儿，父亲——
"
"我已经知道了，大哥。
"沈知楠轻拍兄长手背，指尖冰凉。
沈知宴目光扫过亭内众人，在萧珩身上停留了一瞬，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
"父亲来信说，他暂时无虞。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火漆完好的信笺，
"虽然事务多由云家接手，但父亲在朝中经营多年，尚能自保。
"
沈知楠接过信时，信纸上是父亲熟悉的瘦金体——
"吾儿勿忧。
"
"大哥...
"她抬头看着沈知宴道，
"这信是何时...
"
"今晨到的。
"沈知宴声音忽然压低，
"送信的是父亲贴身老仆，说近日府邸周围总有生面孔徘徊。
"
沈知楠看着沈知宴道：“大哥，我们准备明日回京。”
沈知宴知道事情紧急便点了点头道：“好，我等会吩咐人准备你们明天出发的东西，”
说着沈知宴转头看向萧珩，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晋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
凉亭内空气骤然凝固。沈知楠看见兄长有些不善的神色，连忙拽住他的衣袖：
"大哥...
"
沈知宴揉揉了她的发顶，眼神却寸步不让，
"大哥心里有数。
"
萧珩忽然迈步向前，靴底碾碎了一地落花。他在与沈知宴擦肩时顿了顿，声音低沉如闷雷：
"带路。
"
沈知楠望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别担心。
"楚明澜过来握住她的手笑道，
"你大哥有分寸的。
"
州衙书房内，檀香在青铜兽炉中静静燃烧。沈知宴指尖敲击紫檀案几的声音，与檐角铁马被风吹动的声响形成微妙的和鸣。
"关于宫中那位云嫔的事，晋王殿下应该都知道了吧？
"沈知宴推过一盏刚沏好的蒙顶甘露。
萧珩没有碰茶盏，玄色衣袖在烛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沈大人是想说，满朝文武都看出云嫔有问题，唯独父皇视而不见？
"
"咔哒
"一声，沈知宴将茶匙搁在盏托上：
"云嫔三兄弟分别掌控兵部、刑部与丞相府要职...
"他忽然抬眸，
"这般明目张胆的布局，倒像是故意要人看出破绽。
"
萧珩伸手蘸了茶水，在案几上画了三个圈：
"云铮、云锐、云锋。
"又在三个圈外画了个大圆，
"他们背后的人，要的不是权。
"
沈知宴瞳孔微缩。水痕倒映在他眼底，像三把出鞘的剑围住玉玺。
"沈大人不妨直言。
"萧珩抹去水痕，指节敲在最后那个大圆的位置。
"不论将来是何局面。
"沈知宴突然起身，官袍带起一阵松墨香，
"沈家愿为太子与晋王殿下效犬马之劳。
"
烛火
"噼啪
"爆了个灯花。萧珩注视着这个自已的大舅子。
"沈知宴。
"萧珩第一次直呼其名，
"你能代表沈相立场？
"
"能。
"沈知宴直起腰时，袖中滑出一方龟钮铜印，
"父亲离京前，将家主印交给了下官。
"
萧珩目光一凝。沈氏家主印，竟跳过丞相直接传给了嫡长子。
"你的条件。
"萧珩剑穗无风自动。
沈知宴深吸一口气，忽然撩袍跪下：
"请王爷善待楠儿。
"
窗外惊雷炸响，震得窗棂嗡嗡颤动。萧珩手中的茶盏出现一道细裂纹，热水渗出来烫红了虎口旧伤。这个在朝堂上以铁血著称的晋王，此刻竟被一句最简单的人情话钉在原地。
"本王的王妃...
"萧珩突然起身，佩剑撞翻案几时，
"不需任何人来嘱托。
"
沈知宴抬头，看见晋王站在烛火阴影交界处，半边脸浸在黑暗里，半边脸被火光映得如同修罗。但当他目光下移时，却发现这位杀神垂在身侧的右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玉坠——那是楠儿的贴身之物。
"下官多言了。
"沈知宴忽然笑起来，
"只是楠儿自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