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浪翻涌的第七个芒种,破庙梁柱间忽生异苔。林夜锄头触到田埂青石时,石缝中“滋啦”一声渗出黑红脓血,腥气刺鼻。他指尖沾了血渍捻了捻,眉头紧锁:“是药王宗的血蛊术。”
“当家的,东北田的粟穗在泣血!”苏怜雪挎着竹篮疾步而来,腕间胭脂胎记泛起诡光。她掀开盖布,篮中粟饼爬满蛛网般的菌丝,细看竟是《饲劫经》残文——“鼎灭魂归日,烬瞳重燃时”。
林夜一把攥住她颤抖的手腕,菌丝顺袖口缠上粟饼:“昨夜蒸粟时,可有人近灶台?”
“只有姜禾来送过新麦。”苏怜雪话音未落,远处忽起驼铃闷响。七十二匹无面骨驼踏碎晨雾,为首骑手青铜面甲下传出沙哑笑声:“林道友,这份催命符可还满意?”
骑手掀开面甲,露出与墟市老朽七分相似的脸,眉心嵌着半块冰封的合卺杯残片。他指尖一挑,驼峰间青铜灯笼炸裂,灯芯蜷缩的残魂凝成三头丹魔,魔首张口竟是苏怜雪第三百世的凄厉惨叫:“师兄,剜心好痛啊!”
“闭嘴!”苏怜雪簪尖星砂暴射,却被丹魔一口吞下。她踉跄后退,焚心藤自袖中窜出:“你们连死人声音都要作假?”
“假?”骑手抚摸着合卺杯残片,杯沿浮现林夜笔迹的“白首不离”,“第三百世合卺酒里混着噬魂蛊,可是你亲手喂他喝下的——鼎母苏氏。”
林夜锄头“咔嚓”晶化,菌丝如毒蛇缠住骨驼:“找死!”驼峰炸裂的刹那,漫天坠下的不是血肉,而是裹着《饲劫经》新章的粟种。一粒种子触及苏怜雪裙角,瞬间暴长菌丝缠上她脖颈。
“师兄…这是婚契反噬…”她指尖焚劫剪绞碎菌丝,咳出带星砂的金粟,“那杯酒…我当年…”
“我知道。”林夜斩断最后一根菌丝,白骨指节抚过她颈间勒痕,“第三百世合卺前,你鬓间银簪就断了。”
天际忽降青光,姜禾剑骨所化的青骢踏云而至。他斗笠被风掀开,琉璃头骨裂缝中渗出黑血:“师尊快走!这粟田是…”
话音未落,他头颅突然龟裂,露出内里跳动的琉璃脑髓——分明是初代掌门的天灵盖!
“药王宗的血盟咒。”林夜菌丝刺入地脉,窥见地底十万口融化的冰棺,“原来你们把历代鼎母炼成了养蛊皿!”
骑手狞笑着掐诀,冰棺中女子脊椎暴长如粟穗,骨缝间嵌着的正是林夜各世剜心的记忆碎片:“若非你九百世婚契滋养,岂能养出这般上好的蛊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