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相继退下,洪天贵福唯独将傅宣祥留了下来。营帐之内,烛火如豆,在微风的轻拂下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影影绰绰地映照在二人的面庞之上。洪天贵福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之中裹挟着不容辩驳的坚毅:“傅爱卿,朕心里清楚,此番出兵庐州,前路必定荆棘丛生、困难重重,然而朕心意已决,矢志不移。你且再详尽地剖析一番,依你之见,这出兵之举,究竟有几成胜算在握?”
傅宣祥微微俯身欠身,脸上神色凝重如霜,缓缓说道:“陛下,若真要挥师进军庐州,粮草的补给问题便首当其冲,成为亟待解决的难题。我军现今屯驻于大别山,此地山路蜿蜒崎岖,仿若羊肠小道,运输粮草的路途可谓艰难险阻重重。况且我军库存的粮草已然所剩无几,实在难以支撑大军开展旷日持久的作战。再者,兵力的调配亦是至关重要。当下我军兵力分散于各处,若要集结起足以攻克庐州的雄厚兵力,就必须从各个据点紧急抽调。如此一来,其他据点的防御力量势必会被极大地削弱,一旦清军瞅准时机,趁机发动突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我军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洪天贵福听闻此言,眉头瞬间紧紧拧成了一个 “川” 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粮草一事,朕即刻下令,命人全力加紧筹备。多征调一些民夫,竭尽全力,无论如何也要解这燃眉之急。至于兵力方面,可先行从周边距离较近且战事相对平稳、并不紧张的据点抽调。集中优势兵力,先行猛攻庐州。只要我军能够速战速决,在短时间内拿下庐州,其他据点便不会面临太大的危险。”
傅宣祥听闻,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陛下,这速战速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谈何容易啊。庐州城高墙厚,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清军在城内的防御布置更是固若金汤、森严壁垒。况且曾国藩此人老谋深算,心思缜密,料事如神,必然早就在庐州有所防备,布下了重重陷阱。我军即便能够顺利兵临城下,发起攻城之战,也极有可能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之中。再者,就情报方面而言,虽说洪天娇统领的夜鸢传来了曾国藩此刻正在庐州的消息,然而清军具体的兵力部署情况、城中粮草储备的多寡等至关重要的详细情报,我们依旧知之甚少,近乎一无所知。在这般情形下贸然发动进攻,其中蕴含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稍有不慎,我军便可能遭受重创。”
洪天贵福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地望向营帐之外那深邃无垠的夜色,语气沉稳而坚定地缓缓说道:“傅爱卿,朕完全明白你心中的担忧与顾虑。但如今我天国的局势已然危如累卵、岌岌可危,若只是一味地龟缩防守,消极避战,不主动出击,寻求转机,那便只能坐以待毙,等待灭亡。朕坚信,只要我军全体将士能够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奋勇杀敌,舍生忘死,就必定能够攻克庐州,扭转乾坤。你且全力协助朕,将出兵所需的各项事宜精心筹备妥当,朕绝对不会让将士们白白牺牲,血洒疆场。”
傅宣祥见此情形,当即 “扑通” 一声跪地,俯首叩首,恭敬说道:“陛下既然有如此坚定的决心,臣必定竭尽全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是臣斗胆恳请陛下,在出兵之前,务必谨慎行事,多渠道收集情报,将作战计划反复斟酌,完善周全,唯有如此,方能最大程度地确保我军的胜算。”
暂且按下傅宣祥这边殚精竭虑,全力为征伐庐州筹备辎重粮草之事不表。单说感王陈荣,承蒙圣恩,得了这先锋的差事,一时间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近些时日听闻萧有和在战场上屡立奇功,战绩赫赫,陈荣心中不禁生出一种错觉,暗自思忖,清军竟连一个毛头小伙都难以匹敌,想来那曾国藩、李鸿章之流,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罢了。
三日后,军队整肃完毕,军容严整,浩浩荡荡地朝着庐州方向进发。当然,在攻打庐州之前,拔除其周边的据点乃是当务之急,而肥西县便是行军途中绕不过去的一处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