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的脸色一沉,她没想到母后会如此坚决地反对。她知道,要想说服母后,必须拿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望着韦皇后:“母后,您可知道,武崇训最近和太子走得很近?”
太子?!李重俊?想到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仁弱太子,韦皇后的眉头也不禁紧锁了起来。
武崇训想干什么?
不……武三思想干什么?!
武三思已经权倾朝野,他还在拉拢太子……难道说,他想做司马懿?
安乐公主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母后,武崇训已经不可靠了。他现在和太子走得那么近,难保不会有一天背叛我们。而武延秀,他虽然在朝中的根基不深,但他对儿臣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裹儿,不要再说了。”韦后擡起一只手,让自己的女儿冷静下来。她需要给自己一点沉思的空间。
安乐公主停下来,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她知道,韦皇后此刻正做一个可能会改变未来的决定:
数日后,武崇训被召入宫中,面对韦皇后的质问,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私事竟然会传到皇后耳中,更没有想到安乐公主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武崇训,你可知你的行为已经触怒了公主,也触怒了本宫?”韦皇后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武崇训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臣知罪,臣知罪,请皇后娘娘饶命。”
韦皇后冷哼一声:“饶命?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影响了公主的名声,也影响了武家的声誉?”
武崇训心中一惊,他知道韦皇后的手段,若是真的动怒,自己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他连忙道:“臣愿意将那女子送走,从此再不与她有任何瓜葛。”
韦皇后冷冷地看着他,半晌才道:“你回去吧,本宫会考虑如何处理这件事。”
武崇训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然后匆匆离开了皇宫。
但等他到家的时候,却收到了门房送来的一只木箱。
木箱沉重,武崇训心中忐忑,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他在外纳的那个女子的头颅。他惊得倒退几步,几乎站立不稳。
“谁送来的?”他颤抖着声音问。
门房战战兢兢地回答:“是宫里的人送来的,说是皇后娘娘的赏赐。”
武崇训脸色煞白,他知道这是韦皇后在警告他,若是再敢有任何不轨之举,这女子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武三思得知此事,吓得立刻要入宫向皇后和公主谢罪。但韦皇后有意要给他一个教训,把他拒之门外,不肯见他。
“你这小子!迟早会害死我们一家人!”武三思在府中厉声责骂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快把这东西烧了!去给公主赔罪!”
火焰燃起的时候,长安城中忽而下起了瓢泼一样的大雨。城外近郊的一片墓地之中,两个孩子正扶着一对老夫妻对着一块墓碑垂泪。
“苍天啊,是谁害了我们的女儿。”
“我们的女儿啊。”
“阿姐……”
“阿姐,呜呜呜……”
褚沅撑着一把半新不旧的油纸伞,穿过如珠一般的雨幕,停在这方墓碑之前,她像是发现什么似的,停下步子,看向这对老夫妻:“你们……是阿娥的父母吧?”
那当母亲的擡起头来,望着这个孤身一人出现在这里的温婉女郎:“你知道我女儿的名字?”
“她在武崇训武驸马府上做工的时候,我和她一起绣过花呢。她的手比我的手巧,绣起蝴蝶都是栩栩如生的。”褚沅用应有的悲伤语调说着谎话。
“呀。你真的认识我姐姐?”那最小的女孩擡起头来,“那你……”
“我是瞒着主人家出来的,不能多待。大爷大娘,我这里有些银钱,都是她和我一起攒的。都给你们……”
褚沅打断了孩子的话,手臂挽着的竹篮中掏出一块锦布包着的几块金银和首饰,一股脑地塞在他们手中。
“孩子……你真好,菩萨一定保佑你……”
那一家人走远了。褚沅才缓缓地蹲下身,从竹篮中取出香烛和冷食、纸钱,在墓碑前一一焚化。
待到那纸钱的烟灰在雨中飞舞起来,她才站起身。
“菩萨保佑我?”她伸出自己的手,来回打量了一下,十指削如葱管,手掌轫而有力。
她确实也是会绣花的。
可是,这终究不是一双绣花的手。
她闭上眼,在心底说:
“我的罪孽……早就不可能被菩萨保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