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川一大步迈上来,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甄稚的心没来由地又漏掉一拍。
什么时候才能习惯呢?习惯成年后说不上是哪里有些不一样的岳山川,习惯他们界限不明的肢体接触。
总有司机不遵守交通规则,那么这世上会不会还有别的兄妹,也像他们一样不守规则?
甄稚舔舔发干的嘴唇,为自己危险的念头感到羞愧。
“晚上十二点了,时间过得真快。”
岳山川擡手看了一眼腕表,“一千五都跑不下来的人,还能走吗?要不我打个车送你回去?”
“你呢?你送完我要去哪儿?”甄稚敏锐地察觉到他透露的信息。
“我和那群发小早就约好,今晚如果申奥成功,一定是个不眠夜,我们也不醉不归。”他望着天安门广场的方向,“这个时间他们也该凑够热闹了,估计第二茬要去唱卡拉OK或者打台球吧。”
远处狂欢人群的沸腾,从四面八方隐隐传来。从未这么晚滞留在外,甄稚一时也有些舍不得这种自由和集体的快乐。
“我也要和你们一起!”
“可以,只要你别一会儿困得睁不开眼睛。还有……”
岳山川顿了顿,“我已经在他们面前说过了胡话,五六双耳朵都听见了。你要跟我去的话,就得假装是我女朋友。”
“行啊。”甄稚假装浑不在意,开始摇头晃脑,“估计也不是很难。”
两人走到街对面的出租车招呼站,趁着岳山川掏出一部崭新的小灵通打电话,她开始百无聊赖地任由想象力乱飞,反复回味“假装女友”这个游戏。
“他们在亮马河附近找了一家卡拉OK,听说环境挺好的。”岳山川挂掉电话,“我现在打个出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甄稚突然踮起脚尖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朋友?”她紧了紧手臂,把他勒得直皱眉头,“这样的?”
见他没什么明显的反应,甄稚沉下脸,松开他,双手抱在胸前不茍言笑,“还是这样的。”
“都不喜欢!”岳山川懒得陪她天马行空,一边伸手招呼出租车,一边擡起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头顶拍了拍。
他随口打发了一句,“我喜欢个子高的,一米七。”
甄稚的表情顿时像夏天的冰淇淋,融化的奶油垮下来。
虽然父母都是北方人,但她小时候挑食,尤其嫌陈留芳从奶贩子那里打的鲜牛奶有股子腥味。每次学校体检测身高,甄稚都想象自己是一只弹簧,用虔诚的意念把浑身所有细胞拉扯成长方形。
即便是这样,她的身高也才刚过一米六。
计程车破风而来,在路边急刹住。岳山川给她打开车门,她气鼓鼓地坐进去,结果头重重砸在车框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天杀的,这车也太低了!”她疼得捂着头顶,“一米六都要磕着头,一米七可怎么办?”
司机一听不乐意了,胖胖的身体费劲地转过来半拉:“闺女,咱这车可是标准的捷达!”
岳山川知道她耿耿于怀,坐进副驾驶座笑道:“这么介意?你想长到一米七?”
甄稚刚想回答,话到嘴边赶紧急刹车,反应过来差点被他套话。
“我才不想呢。”
她被岳山川气得不行,摸着头顶微微隆起的小山丘,一路上都在心里默默说着他的坏话。这让岳山川在副驾驶座上连打好几个喷嚏,半信半疑地把车窗摇起来。
程全他们订的卡拉OK叫“蝶梦”,巨大的紫色招牌外,一圈七彩灯带飞快地沿着四周变幻跑马,让人盯一会儿就头晕目眩。
包厢的门开着,烟味已经散得很淡了,李虎正抓着话筒嘶吼着《心太软》。女生们伴着鬼哭狼嚎,泰然自若地玩骰子游戏。
这群发小的酒量可观,明明在簋街排档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在天安门广场吹了会儿风,又清醒得跟没事儿人一样。仿大理石的桌面上,除了营造氛围的铃鼓、沙锤,几个骰盅,又摆了一打啤酒瓶。
岳山川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不久服务生拿着一堆饮料摆到桌上,拎出其中一瓶牛奶:“客人,您要的三元牛奶我们没有,刚去外面超市买的。”
“谢谢。”他接过来,随手拧开递给甄稚,“喏,给你的。”
甄稚哭笑不得,哪个好人家在旋转的灯球下喝牛奶?又不是小孩上床睡觉前。
她不明深意,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瓶装牛奶没有腥味,还有股淡淡的甜。
“小矮子,快点长高。”
作者的话
楚觉非
作者
2024-12-19
12月18号没请假,改到19号请假~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