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虎和其他几人早已醉得步伐凌乱,纤瘦的女友们不堪重负,一边搀着他们一边笑骂。程全还算清醒,走到门边时意识到有人没跟上,就回过身去看。
热闹过后的排档满目杯盘狼藉,电视里的喜悦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而眼前这片人间烟火之中,穿黑色砍袖的男生,与棉白T恤牛仔裤的女生静静抱在一起,仿佛时间永恒定格在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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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还好么?”
过了许久,甄稚在他的禁锢下缓缓偏头,想去看看他的情况。
岳山川却开始发无名火,皱着眉头直起腰:“说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哥哥。”
“真是喝多了……”
甄稚无奈地摇摇头,目光越过他环顾四周,只有店里伙计在打扫卫生。
外面的簋街倒是热闹,狂欢的人群宛若游行,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尽头。
“怎么样,你还能走吗?”她不死心继续张望,希望还有朋友在门口等着他们,这样就可以帮她把岳山川一起扶到出租车上。
岳山川摆摆手,手臂搭过来,揽住她的肩膀一起往外走。
“出去吹吹风就好了。”
甄稚仰着头看他的侧脸,那道下颌线很锋利,眸子里醉意略有几分。
申奥成功的不眠夜,街上浩浩荡荡的人群将喜悦传播到大街小巷。一个戴眼镜的大叔主动邀请他们加入,说是要从东直门步行到天安门广场,听闻那里的狂欢更是不眠不休。
街上的小摊贩今夜也大方请客,路过的小孩都能分到一块驴打滚,一捧艾窝窝。
他们没有汇入大部队,拐去旁边一条人少的巷子。
迎面一个骑三轮车的麻花辫姑娘,踩着黑口布鞋缓缓蹬上斜坡,车斗里放着几只装满鲜花的桶。靠近他们时,停下来从后面抽了一枝红玫瑰,递到甄稚手里。
“申奥成功!爱情也万岁!”
岳山川低头在裤兜里摸钱包,但那姑娘只是一笑,哼着轻快的小曲飞快地骑走了。
晚风拂面,两个人都清醒了些。低头看着那枝玫瑰,回想起今晚的亲密接触,不由地都有些尴尬。
“……我那帮狐朋狗友平时就口无遮拦,我跟他们插科打诨惯了。”岳山川低着头踢开一个瓶盖。
甄稚背着手,摇摇晃晃在路沿上踩直线:“我知道啊,没事。”
岳山川犹豫着开口,“你最近……”
“伯母都跟你说了吧。就,那样。”她跳下路沿,贴着马路边继续和他并肩走,“像做了一个噩梦。”
他正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甄稚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岳山川,毕业以后你会去哪儿?”
岳山川想了想,“上海吧。我是本地人,大概估了高考分,应该能在那边上政法大学。”
甄稚垂着眼睛笑道:“你们都想飞去别处,只有我想守在这里。”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他突然问。
那朵红玫瑰在手里转来转去,良久,停下来握着。
“不想。”甄稚说,“我希望你能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
她顿了顿,“岳山川,我好像突然想通了。我妈妈也有新的生活,以后可能还会组建一个新的家。我是她女儿,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而不是让她为了我放弃自己。”
该怎么去形容这一刻呢?岳山川差点就要告诉她,其实她对很多人而言很重要,会有人心甘情愿为了她改变。
比如,只要她开口,他不是不能继续留在这个让他厌恶了十八年的城市。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垂着的手里滑进了一只微微凉的小手。带着小心的试探,直到手指一根一根贴上他的,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握紧。
“岳山川。”
她绕到他面前,停下来,仰着脸定定地看着他。
“其实你不是我哥,对不对?”
作者的话
楚觉非
作者
2024-12-17
12/18请假~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