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榴!过来!”赵嘉禾在旁边连廊的会客厅招呼她。她和岳山川、三伯母岳明心正围着黄梨木茶案坐着,面前一堆扑克。
“我们在教三舅妈打德州扑克。”她表情夸大,任谁都看出她在给甄稚使眼色,“你也过来一起玩啊。”
甄稚把零食礼包打开,抽出赠送贴纸和雪饼,应声走过去。
“张秋因为机票贵,今年不回来过年。大姨正伤心呢,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赵嘉禾也伸手掏出一袋雪饼,撕开包装,“还有,一会儿春晚要是播到爱情题材的小品,你机灵点儿,赶紧帮我调台。”
甄稚咬着雪饼,不明铝驺所以:“怎么了?”
“小舅妈没跟你说吗?我这大过年的,一进门就挨了姥爷劈头盖脸一顿骂。”
岳明倚着靠枕整理手中的牌,笑着说:“嘉禾谈了个男朋友,你爷爷让她过年期间带回家看看。俩人因为这事起了争执。”
“男朋友?”甄稚脱口而出,雪饼渣簌簌掉到胸口,“林泽楷?”
“你在开什么玩笑!泽楷比我小好么?”赵嘉禾哭笑不得,“是我大学班上的同学。”
甄稚也不知是舒了一口气,还是为林泽楷叹了一口气,低着头拍掉胸口的雪饼渣。
岳明心见她还站在旁边,就招呼她儿子:“你往旁边挪点儿。双人座你非要横在中间,叫人家怎么坐?”
岳山川没接话,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甄稚也没看他,往旁边一坐,心里开始置气:是他先招惹我,怎么他倒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总之就是,我们才谈了两个月,彼此还在进一步了解呢,姥爷就让我带回来见家长。八字还没一撇……”嘉禾看着牌摇了摇头,“这都是摸的什么烂牌?”
岳明心笑道:“老一辈是觉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
“没错,我就是女流氓。”嘉禾抽出几张牌甩在桌上,“三条7!这家里一个个都是老古板,也就三舅妈能懂我在说什么。”
“顺子4到8。”岳明心温和地笑着,“婚姻大事,谨慎点儿没错。婚前多相处,多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不合适就赶紧好聚好散。”
一直没搭话的岳山川,抽出一把牌撂下去:“同花顺。”
“岳山川打法太野,我不玩了!”嘉禾被搅乱了思路,兴趣缺缺地把手里的牌递给甄稚,“你继承我手牌接着玩吧,我去厨房帮我妈一下。”
赵嘉禾走了以后,这一片区域的气压迅速低下去。
两人出牌毫无布局可言,牌型怎么狠怎么组,哪怕剩下的牌被拆得七零八落,也势要在当下杀对方一头。表面上倒是相安无事,面无表情也不说话,暗潮汹涌得厉害。
岳明心看出端倪:“你俩又吵架了?”
异口同声:“没有。”
岳明心随口说:“你俩真是,从小一见面就斗嘴,不见面又想得慌。”
“谁想他了?”
“谁想她了?”
又是异口同声,外加面面相觑的嫌弃。
岳明心笑着把手牌拢成一摞放在桌上,站起身:“好了,大过年的,别生一肚子气。我也去厨房帮忙了,很快开饭,你们少吃点零食,闲着无聊可以逗逗鸟。”
“鸟?”甄稚一脸疑惑,“哪里来的鸟?”
“你哥一早去花鸟市场买的。本来要亲自给你,但你早上不舒服在睡觉。”岳明心指了指窗户,“喏,在那儿呢。”
岳山川整理桌上散落的扑克牌:“这是买给爷爷的。爷爷不是腿脚不好吗?光下棋应该很无聊。”
岳明心笑而不语,转身走了。
窗户前挂着一个精致的木鸟笼,一只毛色发亮的八哥站在横杆上蹦跶。
陈留芳不准甄稚在家养小动物。北方一到深秋就万物肃杀,宠物只能养在室内。以前她养过一只兔子,在房间里满地拉尿,电暖气一烘更是臭得让人发晕。陈留芳很快就把兔子宰了红烧,还给她盛了一碗,为此她哭了好久。
“哎呀,这只鸟看着真精神。”甄稚来了兴致,从旁边花盆里拔下一根杂草,伸进笼子里逗鸟。
八哥时不时歪着小脑袋,低头啄着草叶。终于被弄烦了,伸长了脖子大叫:“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甄稚被逗得捧腹:“真是一只滑跪鸟,一言不合就道歉。”
岳山川站在她斜后方,看着她时而专心逗鸟,时而开心大笑,心想这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只要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再大的仇怨都能烟消云散。
“道歉的话也听了,不生气了?”他走到她身边去,话里有话。
甄稚一边专心逗鸟,一边疑惑地问:“我干吗要跟畜生生气?”
岳山川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她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