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还是你们偏心,不看重我的武儿罢了。”窦漪房听到这儿,更是不高兴。
“你为何总是把大家往坏处想?难道你以为皇位是什么好东西吗?”
“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意味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无人知晓的孤独啊。”
“而且争夺皇位,也就意味着要流血,要流很多血。”
“当初父皇在位时,母后和戚夫人为了各自的儿子能登上皇位,是如何厮杀,失败者又是何等惨烈的下场,这些血淋淋的,近在咫尺的案例,你都忘了吗?”
“还是说,你想看着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走上手足相残,至亲反目的绝路?”
“倘若真的到了那一步,难道你就能高兴了吗?!”
林清源不惜拿出了吕后和戚夫人的例子,并猛戳窦漪房的痛点,就是为了提醒她,如今她的所作所为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我高兴!我高兴的不得了!”
“不听话的儿子,被别人抢走的儿子,我何以要为了他而委屈自己?”
“我就是高兴,就是愿意,怎么样?!”
……
窦漪房明知他说的是对的,可就是拉不下脸来承认。
更不能接受他竟然用这样强硬的态度刺激自己,所以她采取了更激烈的方式驳斥了回去,只是眼里的伤心和悲痛怎么也掩饰不住。
“漪房,你这又是何必呢?”林清源看在眼里,也是忧在心里。
“我知道,关于启儿和武儿在你心中孰轻孰重的问题,你其实也很难抉择,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这做亲娘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而我方才说那些话,也不是要责备你什么,只是担心你被一时的怨恨蒙住了眼睛,最后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错事来啊。”
“漪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一向聪慧懂事,我相信以你的智慧不会看不出这么做的隐患。”
“而你也不是故意要挑唆武儿去跟启儿争夺什么的,你只是被伤了心,只是想要启儿多跟你亲近亲近,是也不是?”他软下语气,对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我没办法啊,没办法啊。”
“先生,你以前答应过的,你会教启儿敬我爱我,可这孩子对我一直都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可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我的孩子还是跟我越来越远?越来越冷漠?”
“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啊?”
……
窦漪房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哭喊着抱住他质问,甚至擡手握拳重重捶打在了他身上。
这一次,林清源没有推开她,更没有阻止她,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母亲无力改变现状,而只能声声泣血的控诉的悲哀。
他同情她的遭遇,但也没办法帮她,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小刘启的归属实在是牵扯太大,这孩子不仅是窦漪房的儿子,更是大汉的太子,这里头还有自己妻子的事……等等,早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了。
林清源现在做不了,也不能做什么来帮她要回儿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她一下。
“好了好了,启儿不会一直如此的,等他长大了,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会理解你的苦衷的。”他一边开解着,一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先生,先生……”,而窦漪房听到这儿,却哭的更是不能自已了,不住的呼唤着他的同时,也更抱紧了他。
因为她终于知道,他并非一点都 不在乎自己,他也是理解自己,同情自己的。
“别哭了,我在呢,一切都会过去的。”林清源见状,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这个时候讲究什么,只能再度安慰了两句。
而他不会知道的是,他这一次没有推开她,反而安慰她的行为,却也让她在悲痛之余察觉到了一丝可以拿捏住他的办法。
窦漪房垂下眼帘,遮住算计,只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给他,目的就在于要他愧疚,更愧疚。
而一个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有了愧疚之心,那接下来只要操作得当,他就只有妥协的份儿了。
刚才他们在房间里争吵和哭喊,声音可不小,窦长君也实在不放心,安顿好了小刘武后,又折回来偷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什么时候自家妹子已经和林清源抱在一起了,顿时窦长君这心里就突突的。
若不是知道这场景绝不能泄露一丝一毫,否则他们全家都没好下场,他此刻只怕早就惊叫出声了。
窦长君几次三番想要冲进去分开两人,可最后忍了又忍,还是没进去,并装作没看见,快步走出去把风了。
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发散思维,设想着也许可以用这件事拿捏林清源,要他更加尽心尽力的帮着他们窦家。
虽然他的初衷和窦漪房的初衷并不相同,可在想要拿捏林清源这一点上,却是殊途同归,真不愧是亲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