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难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在怀疑是我杀了母亲她们吗?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的猜测?”并且,他也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薄昭摇了摇头。
“姐姐临死前,没有只言片语留下,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你告诉我的所谓真相,可我总觉得,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至少责任不应该都是别人的,不是吗?”他看着他,反问道。
“至少责任不该都是别人的?”刘恒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那舅舅倒是说说看,那还有谁的?难不成长安的人算计着要我的命,我仅剩的亲人也觉得我是该死的那一个吗?”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极了。
“我可没这么说。”薄昭有些心虚的别开了眼眸。
“可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刘恒冷哼一声。
“我只是想要一句实话。”薄昭狡辩道。
“实话?实话就是,舅舅心里早就认定了我是罪魁祸首,你如今想要的,不过是一句我的承认罢了。”
“至于其他的,就算我说了,舅舅也不会信的,对吧。”虽然是反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不过既然舅舅有这么多疑问,那可不可以也回答我一个,近来我的身子百般不适,是否也和舅舅有关呢?”刘恒冷不丁的突然切换了话题。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难道以为我和你一样,都是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家伙吗?”薄昭被说中心思,恼羞成怒,提高声音开始反驳,试图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
“所以在舅舅心里,果然还是认定,是我杀了母亲和王后吧。”刘恒听到这儿,却基本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你说自己和我不一样,那么让我猜猜看,你是打算杀了我,然后却又把我的儿子们养大吗?这样你就可以假装自己仍是仁慈的长辈,而非谋害外甥的凶手,你说……”
他的话还未说完,薄昭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啪!”的一声,特别响亮!
“诶呀,舅舅果然是有长进了,竟然都会打人了,还是打我这个代王,你的主君。”
刘恒却不怒反笑,他捂着自己挨打的脸颊,像是头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样,带着惊奇意外,还有一丝杀意。
“我今天打你,不是以下属的身份,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要你认清楚,你是在跟谁说话!”
薄昭也看到了他的眼神,心下发虚的同时,也抹去了最后的愧疚,理直气壮的出言教训起对方来。
“舅舅,你还没回答我呢?近来我身体不适,到底有没有你的参与呢?嗯?”刘恒却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儿,而是抓住刚才的问题不放。
“你在说什么鬼话?之前你不都让太医查过了吗?我和你一样的不适,难道不是吗?”薄昭也冷笑一声,直接将他不久前的试探说破了。
“是,怎么不是呢?当然是。”刘恒听到这儿,却突然笑了笑,“可这也不排除,舅舅是在减轻自己的嫌疑。”话到此处,他收了笑意,转而死死的盯着他。
“舅舅先前一直提醒我要小心吕强,可现在看来,我不止要小心他,也得防备你了,让我想想看,如果是舅舅的话,会怎么样除掉我而不引起任何怀疑呢?”
“最好的办法大概是和我同吃同住吧,特别是同吃,因为舅舅之前特地说过,要小心入口的东西,以免中了别人的算计。”
“可舅舅今天,却一直在劝我用这碗羊肉羹,还在一开始就强调,是用刚出生三五天的小羊羔做的。”
“若是换成以前,舅舅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因为舅舅和我母亲一样,都是很节俭的,平日里吃的饭食,也多是清清淡淡,很少贪图口腹之欲。”
“可最近,你却一反常态,尤其是今天,这碗汤羹,我不用尝就知道,里面放了为数众多的香料。”
“你当然可以辩解,这是为了增加香气,特别是,你曾强调过,这汤喂了好几个时辰,那自然与众不同的。”
“但是在我看来,现在完全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为了掩盖别的味道才会如此的。”
“因为如果是清淡的汤,那么哪怕多加一点盐,都会被尝出来,可现在这样就不一定了。”
“鉴于此间种种迹象,那我是不是可以推测,这里面也许加了一些不该加的东西呢?”刘恒指了指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汤羹。
“……”,薄昭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狡辩也没用了。
而他的沉默,也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猜测,这一刻,刘恒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心和齿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