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父母双亡,那些亲戚们看人下菜碟吗?想吃绝户又怕人戳脊梁骨,这才把窦家的孩子一个个送走弄没的。”
“我们这个皇后进宫做家人子的时候,不就才六七岁吗?想来她这个亲弟弟,也差不多是这种遭遇了。”
吕雉经过的事多了,这一听就猜了个七七八八,也难得的起了一丝怜悯,可一想是窦漪房他们家的事,心里又不舒服起来。
“行了,提他们做什么,我们自家的破事还拾掇不过来呢,哪有功夫管别家的。”她摆了摆手,颇为嫌弃道。
“……”,听到这儿,审食其也挺无语,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话题是你自己提起来的。
虽然他腹疑不已,但却没有说出口,因为很显然,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只是想找个理由停止她不喜欢的话题罢了。
审食其看破不说破,反正跟他关系不大,于是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因为只是询问,而非立刻要改立赵王,所以刘盈那儿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来一回,时间就到了九月,从边境传回来的消息,却又是有好有坏,且同时从代国和燕国而来,他拿不定主意,只好派人去请了林清源来。
等人一到宣室殿,刘盈就屏退左右,并拿起桌上的帛书递给他看。
“燕王也薨了?”林清源先看到的是刘建的死讯。
“先生说了‘也’字,想来也是觉得今年是非颇多吧。”刘盈眼里带着忧伤,这一年里,他死了三个弟弟,任谁也有点接受不了了。
“你再看看这个,”说着,他又递过去一封新的帛书。
“代王婉言谢绝了改立之事?”林清源接过去查看。
“其实朕倒觉得,四弟此举很是明智,这赵国的君位,真是太不吉利了,仿佛克我们刘家的儿郎似的。”刘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不过唯一让朕觉得欣慰的,就是八弟是病逝,总归碍不着母后和吕家什么了。”
虽说这话有些不地道,但这几个月来,刘吕两家的破事也真弄得刘盈筋疲力尽,好歹这次没出什么差错了。
“燕王病逝,按规矩办就行了,可代王这儿,你打算怎么处理?”林清源也不欲多言,而是抓住了重点。
“能怎么处理啊,四弟都说代国苦寒,他自愿为国镇守边疆了,难不成朕还能不顾他这一片忠心吗?”刘盈摊开手。
“那你有没有想过,母后那边知道他拒绝后,会怎么想?”林清源担心吕雉会因此猜出代王刘恒才是史书上的最后的胜利者,进而先下手为强。
“母后跟薄太后关系还不错,对待四弟也还行,应该不至于吧。”刘盈有些犹豫。
“不管至不至于,我只有一句话想提醒你,如今先帝的八个儿子,只剩你,代王刘恒,淮南王刘长了。”
“倘若其余二人再有什么意外,且牵扯到了母后身上,恐怕这次刘氏宗亲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了。”林清源挑了挑眉。
“那先生以为,朕该怎么做,才能保全仅剩的两个兄弟呢?”刘盈也不是全然不顾手足之情的冷血帝王,听到这儿,到底还是想帮忙的。
“把赵国废成郡县,让其直接隶属于中央,如此一来,也就没有什么改立不改立赵王的事了。”林清源直接给他出了个釜底抽薪的主意。
“这,这能行吗?外头恐有非议吧。”刘盈还是犹豫。
但其实他很心动,因为赵国是诸侯国中数一数二的富庶,人民也能征善战,倘若直接归属于中央,那无疑能大大加强皇室的力量。
而且这个计划,早在他亲政前就与林清源商量过,这么多年未曾实行,也不过是因为碍于各种缘由,眼下他自然初衷不改,但又怕舆论攻击,所以才不能下决心的。
“无妨,你只需要对外说,为着赵国君位一事,一连折损诸多皇子,实在令你心痛,故而决定亲自管理,一应待遇如同关内百姓,如此一来,赵国人民必定高兴。”
“而其他诸侯王们碍于赵王死的太多,恐也不会反对。”
“至于他们会不会忧心你也废除他们的封国,这个就更简单了。”
“如今梁国和燕国都无后嗣承继封地,你可先派大臣去代管,并在刘氏宗亲内部寻找合适的子嗣过继过去,做出一个好兄长该有的样子来,想必他们也就不会担心了。”林清源给他出主意。
“那要是一时半会儿挑不着好的子嗣去承继梁国和燕国,又或者,选出来的现在是好的,以后混账怎么办?”刘盈看了他一眼。
“如果实在没办法,那你这个陛下兼伯父,自然要替他们多操操心,代管一番了。”
“也免得这些不肖子孙败光了梁国和燕国的家业,还要连累这两国的百姓一起受苦,若不好生处置,将来去见父皇,你我都没脸啊。”林清源听出了他的打算,顺势接了一句。
“先生这话说的很是,父皇打下这江山不容易,朕总得守住了。”刘盈听到这儿,总算满意了。
两人对视一眼,彼时心照不宣,诸侯国能不存在,还是不要存在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