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守孝三年就更扯了,按大汉的规矩,丈夫死了,作为妻子,她本来就该守孝三年,现在却成了彰显她忠贞的牌坊了。
再说赵王后和赵王有个鬼的情分,如今吕雉这安排,基本跟吃人血馒头也没什么差别了。
都是人死了,她还要拿来作秀,主打一个就是要把对方利用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一条人命,竟然就换三个月闭门思过,母后处事还真是公平的很。”刘盈听到这儿,直接饮了一爵酒,随即冷冷开口道。
“哀家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倘若再犯,必将严惩不贷!”儿子亲自拆台,吕雉脸上有点挂不住,但索性她也知道自家没理,所以这才出言做了个保证。
吕家的人听到这儿,自然是露出了笑容,而另一侧的刘氏宗亲们,却满是不甘。
至于刚才最先提问的刘章,他却平静的坐了下来。
一切看似都过去了,吕雉也很满意,于是正式宣布开席,可这筷子还没动呢,刘盈就再次起了个话头。
“这样干巴巴的吃饭也没什么意思,朕提议不如来行酒令吧。”
“陛下,太后娘娘,在座各位皆是高祖皇帝的子孙,以军功起家。”
“章儿如今又蒙陛下恩赐,身居郎官之位,不若今日我们就以军法来执行饮酒的礼仪,并辅以剑舞如何?”刘章特别有眼力见儿的起身行礼,并提议道。
“朕看挺不错,就当是为着赵王后对赵王的一番深情厚谊,我们也该庆祝一番,母后以为如何?”刘盈先肯定了对方的说辞,并搁那儿一顿阴阳怪气,任谁都听出他的不满。
“自然是不错的。”吕雉也看出儿子心里不痛快,也不欲再节外生枝,便答应了下来。
“那章儿就献丑了。”刘章同时也接到了刘盈的眼神示意,随即便抽出了随身佩剑,左手又拎起一壶酒,来到了厅堂正中,倾倒美酒于剑刃之上,算作淬炼其锋。
一切准备就绪,他便开始舞剑,与此同时,也即兴做了行酒令。
“深耕密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
一边唱和,一边舞剑,兴致到了,又仰头喝酒,真可谓是潇洒郎君,令人移不开眼。
然而吕雉却不像其他人那么肤浅,她从刚才的酒令之中听出了别的含义。
‘这小子,分明是在暗指我们吕家不劳而获,与刘家不是一路,想把我们一锅端了。’
‘我本以为先帝的子嗣都是些懦弱之辈,不想竟然还有这样的。’
吕雉心下对刘章的酒令不满,但对他本人却又挺有好感,不只是因为他的气魄,更是因为他是他们吕家的女婿。
就在她思量之时,刘章已经完成了剑舞,最后一式落成,更是直接指向了赵王后。
锋利的剑尖对准她,令她慌张不已,手里的酒爵都拿不稳,以至于酒液洒落衣衫,浸湿了裙摆。
“该你了,赵王后。”刘章加重语气强调道。
“该……该我什么?”他的气势太过咄咄逼人,以至于赵王后都忘了规矩。
“当然是该你接着唱啊。”刘章则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你,你刚才唱的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接着唱?”赵王后不解的看向他。
“真的不会?”刘章问她。
“不会!”赵王后摇了摇头。
听到这儿,刘章放下了剑,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他就来了一句。
“太后娘娘和陛下有令,对不上酒令,当以军法处置!”
话音未落时,刘章便提剑直接刺向了赵王后,其速度之快,出手之果决,将她一剑毙命!
吕家众人当即大惊失色,有的去扶赵王后,有的躲开求自保,还有的大声叫嚷。
但反观刘章自己,他却不慌不忙,直接抽出了宝剑,将其扔在地上,随后跪在厅堂正中,不卑不亢的禀报。
“启禀太后娘娘,陛下,此女对不上酒令,按照军法,章儿已经将她处置了。”
“刘章,你……”,情况来的突然,吕雉简直又惊又气,刚想斥责于他,却被刘盈打断。
“做得好,所谓军令如山,就该如此,来人,赏酒!”刘盈不仅出言支持,还示意宫女去送酒。
此等行为更是刺激了吕家众人。
“姑母!”
“姑母,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
他们哭喊着看向吕雉,想求对方以扳回一局。
然而吕雉却只看着刘盈,脸上的不满简直溢于言表。
“母后不是说,赵王后和赵王夫妻情深吗?那一起入殓,同棺而葬不是更成全了他们吗?”刘盈却面不改色,甚至颇有些冷酷道。
“哦不,朕忘了,朕的六弟已经下葬了,那就把赵王后葬在他旁边的附属墓室里吧,这样,也算全了夫妻一场。”
他轻飘飘的就把此事定了性,算作对方殉情,但心里又膈应这女人,这才会有此一言的。
“……如此极好。”吕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句话。
“哼!”刘盈知她是口服心不服,但也不在乎,今夜的目的已然达到,他也不多留,直接宣布夜宴结束,然后就回了宣室殿。
而刘章作为随侍在皇帝身边护卫的郎官,自然跟他一起离开。
其他的刘氏宗亲也觉得解气的很,纷纷起身离去,不过片刻,原来觥筹交错的宴会上就只剩下了一具尸体和吕家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