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为了……防备匈奴吧。”刘盈看了一眼与匈奴接壤的代国,有些迟疑道。
“先生,我这个四弟自小就敦厚老实,他应该不至于有不臣之心的。”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以加强自己推测的可信度。
“那你这是愿意把自己未来的命运交给别人的良心了吗?”林清源没做任何评价,只挑了挑眉道。
“盈儿,你可莫要忘了,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他又提醒了他一句。
“那就下令让代国出马匹,而赵国出粮食,朝廷派人去监督。”刘盈想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听了进去。
“很好,两个问题都解决了,我们说长安城的事吧。”林清源打了个响指,宣布进行下一步。
“等会儿,先生,吴国和南越国的事还没解决呢,吴王刘濞说他快撑不住,需要朝廷给他派拨钱粮……”,刘盈在他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中,声音也越来越小。
“盈儿,你真的觉得吴国缺钱粮吗?”林清源把手指点在了吴国的位置上。
“吴国地处江南,几乎没有冬天,种稻米一年两季,如果风调雨顺,三季也没什么大问题,这儿还有矿产,并临海,可煮盐。”
“现在你还觉得吴王需要支援吗?”他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我看他是需要削一顿了!”刘盈听到这儿还有什么 不明白的,刘濞这个堂兄分明就是想把自己当成冤大头,当下他这脾气就上来了。
“没错,但不是现在,人家既然送了求援信,说是不敢拿主意,那你就鼓励他一下,让他守好边疆吧。”林清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万一他守不住怎么办?”刘盈有点担心。
“他会守住的,不用担心,他连中央之前下达的推恩令都敢阳奉阴违,就为了守住吴国的家业,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将其拱手让给别人呢?”
“退一万步,他要是真守不住,临阵脱逃了,那我们正好有机会治他的罪,就像当年父皇处置代王刘喜一样,”林清源给他分析的同时,又给他举了个例子。
“当然,你也可以加重一点处罚,毕竟,代国穷山恶水没什么好东西,可吴国不一样啊,这可是有钱又有粮的好地方。”他在朝他暗示着什么。
“先生的意思是?”刘盈若有所思。
“嗯,我相信堂兄绝对不会是临阵脱逃的懦夫,他一定愿意为国捐躯,奋战到底的。”
“如果他阵亡了,那我也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妻子儿女的,最好接到长安来,这样才能彰显我们是血脉至亲,先生,你说这样好不好?”
他很快就想出了更好的主意,虽然在林清源听来,这无疑是个缺德之法。
但没关系,又不是坑自己,他才不在乎,甚至为他这么快就能想到更完美的说辞而感觉很是欣慰。
就这样,两人愉快的达成了一致,就算这次坑不到吴王,迟早有一天,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把吴国废成郡县,令其直接隶属于中央。
之后,他们又围绕长安城的修建,以及其他种种朝政商量了不短的时间,虽然性质不同,内容不同,但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要钱。
可偏偏现在朝廷还就不那么富裕,尤其是一连遇上好些事都同时要办的时候。
而这说起来钱最快的,那无疑就是盐铁两项,再不然,就是改革现有的金融体系,设法将黄金白银黄铜等金属大量回收,可一旦开启这个,又不得不涉及到铸币权的问题。
是的,自刘邦建国到刘盈登位执政以来,铸币权居然不是中央独有,而是允许诸侯王私自开矿铸造钱币,这个问题要是不早点解决,迟早会出大问题。
林清源知道,史书上记载的七国之乱,诸侯造反,很大程度就归根于此。
因为准许私人铸币,所以币制很混乱,轻重大小不一,这都是常事,不利于加强中央集权不说,也不利于全国商业流通。
所以铸币权必须收归中央,废止诸侯王的特权,如有可能,将盐铁两个行业收归国营就更好了。
若是按历史发展,想要达成这个目标,汉朝至少还要几十年的努力,可现在不同,有林清源在,他可以直接把最佳解决办法提出来。
但同样的,动了这么大的利益,他们恐怕弹压不住,那么就必须请教太后吕雉了。
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的认为,只有母后能兵不血刃的达成这个目标。
但为难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让吕雉帮忙,他们相信,对方肯定不会拒绝,这到底是她亲儿子的江山,怎么也得出手帮衬。
可万一对方再一次得了前朝的权势,而因此不愿意撒手,那乐子可就大了。
所以他们觉得,这件事必须谨慎处置,最好先敲敲边鼓,看看对方的态度如何再做打算。
就在他们想着让吕雉帮忙,却又不至于触动前朝的权力时,她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这上面,因为她发现了刘元的不对劲。
最近为着林清源告知自己的真相,刘元的情绪有些不对,在吕雉的长信宫时,又一反常态,频频为窦漪房说话,尽管她自己觉得次数并不多,可吕雉就是看出来了。
到底刘元是吕雉亲生的女儿,她哪有不了解的道理?
这心里一起疑,自然就会派人去查,女儿的事还没查出来呢,倒从安插在昭阳殿里的线人那儿得了一个消息。
言说窦漪房于午睡间曾唤过好几次‘先生’,陛下不在的时候,也会时不时的望向长乐宫所在的方向。
这些消息一出,吕雉瞬间就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