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山上的一棵橘树结的橘果成熟了。
月珠摘了一个,然后来到身后一直跟着她的小鹬鸟面前蹲下来,将手上剥好的橘子分了一半给她。
小鸟很高兴。
月珠温柔地笑着看她,将一瓣橘肉放入自己的口中。
很快,口中传来的甜润让月珠有些惊喜,她以为像这样的野橘子会很酸,没想到竟然那么甜。
而她身旁的小鸟也很喜欢,就像是她多日努力以来,月珠终于不会赶她走了,也终于得到了月珠给她的奖励。
月珠知道,此刻小鸟已经将她当做是自己的机缘了。
小鸟不会知道她早被撞的遍体鳞伤,艰难地从朝不保夕的泥沼中挣扎出来,如今已经满是疲惫。
小鸟还充满信心,她只知道其他和她一样的小鸟都可以慢慢说出人类的语言,慢慢变成人类的模样。
那她也一定可以。
如果不行,那就是自己还不够努力,还要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对她而言毫无意义的辛苦训练。
可月珠想的却是,就算事实再残酷又如何呢?
小鸟不是妖,她的寿命本就短暂,如果能让她高兴一下又如何呢。
一直都充满希望不好吗?
所以月珠并没有因为小鸟的努力是无用的就劝她放弃。
她想帮助她,即使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痴心妄想,但如果还是有人愿意帮助她,理解她,这难道不是一件很幸福很幸运的事吗。
就像祖母也一直都这么疼爱她那样。
于是月珠便问小鸟:“你叫什么名字?”
即使知道小鸟不能说出话来,月珠也依然问她:“你有名字吗?有的话就点点头,我就来猜你的名字,猜对了你再点点头好不好?”
可惜,小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名字,不知是点头好还是摇头,只这么期待地看着月珠。
如果有人到这山上来,就会看到月珠对着一只无法说话的小鸟在自言自语着。
但月珠并不尴尬,她继续对着小鸟说:“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好不好?”
“等玩游戏的时候,我就念你这个名字好不好?”月珠的话语就像在哄孩子那样,让小鸟喜欢极了。
一听到月珠还要给她起名字,小鸟的眼睛都亮了,整只小鸟都洋溢着雀跃的气息。
“嗯…要给你取什么名字好呢。”月珠也做出了可爱的思考状。
月珠嘴上这么念着,却忽然想起了一句话,那就是羽族人曾对她说过的,说只有她脑海中骤然浮现出的那个名字才是带着机缘的。
所以她现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名字是,橘儿。
因为,这就是像小橘子一样可爱的小鸟。
名字很简单,却让月珠觉得很适合她。
就像她爸爸妈妈对她说的,她的名字也很简单,代表着她就是爸爸妈妈掌心中的月亮和珍珠,是最宝贵的宝贝。
橘儿,也像他们一起吃的这个橘子一样,很甜很香,也很可爱。
仿佛只要念出这个名字,就能想起她们在今天真正成为了朋友。
“橘儿,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就是我们刚刚吃下的这个小橘子的名字,橘儿。”
小鸟不会说话,但她在月珠告诉她给她取的名字后,瞬间高兴起来,欢快地围着她打转。
而月珠也站起来陪她一起玩,不断“橘儿”“橘儿”地念着她的名字。
并且,月珠对待橘儿还远不止给她取了名字这么简单。
她已经知道橘儿一直都是自己努力活着,她的小窝就在山沼旁的某处小灌木丛里,累了就直接在那里睡。
所以月珠就想带着橘儿回自己的小房子中,与她相伴吧。
说起来她在幽界的确没什么朋友,当初与她一同来到幽界的新娘们,如今在身份上也已经云泥之别。
她现在心里堵了很多话也不知道说与谁听。
既然橘儿也总是自己跌跌撞撞的生活,那她们就一起作伴吧。
既然橘儿需要她的存在,那她就照顾橘儿。
月珠将橘儿带回到自己家中,在家里靠近窗台的地方,用一个小篮子垫上棉布给她做了个可爱的小窝。
她并没有限制橘儿的自由,橘儿可以随时从窗外飞离飞进,非常方便。
其实月珠仅仅只知道橘儿愿意跟着她一起回来。
但她应该想象不到橘儿有多高兴。
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她被月珠收留了。
在月珠为她取下名字,又把她收留到家里的那一刻起,她就是属于月珠的小鸟了。
月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给予她珍贵的名字,照顾她温饱,小鸟在将来是要报恩的。
在梧桐城住在一起的日子里,月珠是把橘儿当做人一样和她说话,和她一起用餐。
甚至,还告诉了橘儿她来到幽界后发生的故事。
在说道伤心的地方,月珠都哭了,一看橘儿,竟也和她一起哭了。
那么小的鸟儿,情绪都能那么丰富。
在温黄的烛灯下,月珠摸着橘儿的小脑袋,在那一刻也是真的希望橘儿能够修成妖灵,陪她一起说话。
“橘儿,我好想回家啊。”
月珠来到窗边,望着天上的夜空,神情怀念又悲伤。
“可是我的家在天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回去。”
说完,月珠就背着橘儿抹眼泪。
许久之后,月珠才重新收拾好自己,回过头对橘儿笑了笑说:“我们睡觉吧,明天姐姐带你和大家一起去玩游戏。”
月珠轻柔地将橘儿放回到她温暖的小窝中。
然后吹灭自己的烛灯躺下。
所以月珠不知道,橘儿一夜没睡。
直到清晨。
月珠被一阵悠扬可爱呼唤声叫起。
“月珠。”
“月珠。”
……
在意识到有人叫她后,月珠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于是她就看到,橘儿在窗边一边艰难地衔着一大袋橘子,一边声声呼唤着她。
橘儿,在说话。
月珠此刻的心情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终于橘儿不堪重负,那袋橘子便落到地上,那些她和橘儿在山上吃过的那种小橘子纷纷滚了一地。
看着橘子还是落了一地,橘儿便呜呜哭了,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橘子都掉了对不起。
月珠下意识说了一句天呐,便冲到窗边,把小小的橘儿抱在了怀里。
“天呐,橘儿你会说话了!”
“橘儿你竟然会说话了!”
在听见月珠对她说,她会说话了,橘儿才忽然眨着眼睛,意识到她说话了。
而月珠,因为她说话了,比她自己还要高兴。
但橘儿来不及为自己高兴,她只想赶快把她想对月珠说的话说出来。
我现在还很弱小,只能给月珠带橘子。
等我修炼得更加强大,我会飞,我就可以带着月珠回到天上去了。
月珠再等等我吧。
……
望梧宫。
“你是说,她把一只寻常的鹬鸟,点化成妖了?”
坐在书房内的林主在听见鸾鹦报给他的消息后,整个人不禁坐直起来。
“千真万确,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