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妃微微颔首。
尽管那位嫡出的公主殿下,已经拂袖离去了。
她忍不住劝解几句:“妹妹,何必提及此事?可是你家里人又有所求?长宣公主心高气傲,你平白又惹她做甚?”
夏婵衣笑笑,也没说什么好听话:“德妃姐姐省省心,我和她的龃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打我入宫起,她就看我不顺眼。”
“咱们是陛下的妃嫔,她是陛下的姐姐,谁亲谁疏,大家心知肚明。你啊,就是胆小如鼠,我可不是。”
德妃瞧着她叹了口气,仿佛见着自家任性妄为的姐妹一般。
夏婵衣却是全不在意。
——总归长宣公主现下还奈何不了她。大不了让她去恨夏家好了。
这么些年自己始终扮演着骄纵贵妃的形象,这样的愚蠢美人儿,才是最让宇文辰安心的。
“爱妃?衣衣?想什么这般入神?”
夏婵衣陡然回神,软软向前一扑:“陛下,您知不知道,今日公主进宫,妾身与德妃姐姐好心邀她喝茶,却不想被她一顿羞辱。妾身自知卑微,可到底也是陛下的贵妃,公主殿下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宇文辰搂着怀中娇躯,并不曾点破那点儿女人的小心机,反而很是受用。
身为皇城之主,宫中事务自然尽在掌握。他早听了禀报,只是觉着女人间确实麻烦得很,故而没管,直等着自家爱妃开口。
婵衣向来如此,娇蛮却不失可爱,柔弱又满怀崇拜,自己宠爱些也是应当。
他故意晾了几息,见怀中人不安地擡眼望来。
“衣衣,皇姐都说了你什么,讲给朕听听。”
“这……左不过就是嫌妾身不如容皇后,看不上妾身的名声。可妾身父亲也是身居太傅之位,倒不知她是看不上妾身,还是看不上夏家。”她眯了眯那双上跳的狐貍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宇文辰闻言嘴角笑意微僵。
夏氏名声不好,还不是因着遇上北十六城之事。
那时皇姐就曾大力支持进谏的老臣,颇为反对弃置那赋税都收不上来的荒凉之地,丝毫不顾国力消耗,全无大局观念。
到底是妇道人家,不懂得衡量轻重。只凭着别人的只言片语,就以为兴兵是什么好事,却忘了父皇也觉此事大伤天和,必然劳民伤财。
谁知晓她是看不上夏氏、夏家,还是仍然心怀不满,觉得自己有损父祖声誉?
近来听心腹所讲,随着寒北郡全境的回归,民间多有人期冀着继续北进收复失地,甚至写了不少诗作为此助威,更是对那乳臭未干的容翎大似夸赞,奉若神明。
那些才名远扬的暂且还动不得,其余的还是得早些吩咐人去处理,省得煽动百姓再闹出些乱子来,惹人心烦……
感受到臂上不轻不重的揉捏,他为夏氏的温柔小意而心底一暖,方才开口:“行了,不就是夏家被长宣的男宠下了面子么,一个小小奴仆罢了,你还要给他出头啊?”
“那自然不是。”夏婵衣缓缓收手,柳眉轻蹙,“只是那男宠难道就高贵到哪里去么?妾身母家怎么也是正经读书人,好歹是太失分寸。”
“爱妃说得对,朕这两日便寻机敲打下长宣,让她好好管管。”虽然是她添油加醋的控诉,其实也正合宇文辰心意。
他又问:“你与长宣拌嘴,德妃竟没有出面劝阻么?”
“什么就拌嘴啊陛下,我可是委屈得很。”夏婵衣先是埋怨一句,“您还不知道德妃姐姐嘛,天天净顾着张嘴说和,一点儿脾气没有,妾身懒得与她多言。”
“还有,公主殿下当时说要去陪太妃们便径直走了,全然视我于无物,这让妾身情何以堪啊!”
“贤妃姐姐本就忙于照顾皇子,您还让她管太妃们的起居,倒不如尽数交给妾身,也好挫一挫公主的锐气。”
夏婵衣柔声细语,眼角眉梢略带着几分俏皮。
宇文辰抚摸过那双白腻柔荑,轻笑道:“衣衣已是担着尚功、尚寝二局的担子,倒不觉得繁重么?也罢,既然你想,朕就交给你。”
“陛下当然是爱重妾身啦。”她眨眨眼,侧身依靠着那肩膀。
“朕今日写成了一佳句,衣衣也听听——曲岸小桥山月过,烟深锁,豆蔻花垂千万朵。”
“唉,妾身怎么觉得,这好似是陛下出宫游玩不带衣衣啊。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
“衣衣真是冤枉朕,世间多是庸脂俗粉,哪能与你相提并论?为了给爱妃赔罪,朕把月末要给长宣的赏赐减三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