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露辛达点点头，“我想，他们只知道，不寻求盟友是不行的；然而，当他们想要具体实施，却无从开始——大概没有人教过他们要怎样做，他们也读不到人族的三学四术。”
露辛达说到这里，维萨科斯公爵也若有所思：“所以，你推断，凯美拉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抢到欧珀石，而是以‘抢夺欧珀石’为借口，借机试探：有多少族群，愿意留在瑞威代尔城，支援阿拉特，支援维萨科斯家族，与维萨科斯家族形成联盟。”
露辛达点头：“如果许多族群愿意支援瑞威代尔，那么，凯美拉兽人大概会再进行更长远的商议计划，不会轻易南下。我相信，他们应当对我们族群之间的联盟感到害怕。”
维萨科斯公爵微微颔首：“而如果没有人愿意支援阿拉特，那么，凯美拉兽人也许会立刻计划着，派遣更多的兽人大军南下，再次试图占领缪尔波恩平原富饶的土地。”
露辛达笑笑：“而一部分的事实情况，也确实已经被他们试探出来了，不是吗？”
她说着，扯扯嘴角：“狼王在角斗场发难的时候，埃尔顿王国的骑士团立刻离开了瑞威代尔，并且带走了摩曼人鱼；艾拉人族与巨人族也扬帆起航，不打算参与——如果战争真的开始，他们只会隔着小萨斐尔海，观看我们的战火。他们不会出手参与凯美拉与阿拉特之间的战争，正如同他们的学徒在角斗场里完全没有出手帮助我们。”
维萨科斯公爵脸色微沉：“是的。”
露辛达叹了口气：“而阿拉特人族曾经最重要的盟友，我所出身的伊里斯翼人族，又已经公开与空灵大陆上的其他族群决裂了——我的父亲在战争里失去了我的母亲，从此率领所有伊里斯翼人隐居格兰平雪山，完全避世不出，不再过问阿拉特与凯美拉之间的冲突。这是空灵大陆上所有生灵都知道的事。”
维萨科斯公爵一顿，缓缓地望向哈莉叶与希欧多尔。
“是的。”露辛达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说道，“阿拉特人族能够寻求的盟友，只剩下了女武士与人马族。”
哈莉叶听见了，眉头紧锁，微微摇头：“母亲不会答应驰援阿拉特。”
——维克丽族与阿拉特王国之间也有一段复杂的历史。在第一次全族群联军战争里，维克丽族并没有出手援助阿拉特；在第二次战争里，希尔斯代尔依然不会参与。
只有人马族一向愿意出力维护和平。然而希欧多尔也有些迟疑：“也许可以的……我可以试着，用祭烟询问我的母亲，拜托她派兵。但我没有绝对的把握去说服她。”
露辛达忽然说：“没有必要。”
圆桌上的人们都诧异地看着她，露辛达笑笑：“为什么一定要真实地得到各族的支援呢？”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露辛达微微一笑：“不需要真实地得到各族的支援。只要让狼王相信‘阿拉特得到了各族的支援’这件事，就好了。”
87.3
很久以后，空灵大陆上的吟游诗人们，都对于瑞威代尔城墙上的那一场“战争”津津乐道：
在瑞威代尔城的城头，当狼王率领着凯美拉兽人的先锋到达城下，不禁微微一怔：
城墙上，露辛达与维萨科斯公爵站在一起；人马族的少族长站在公爵的旁边，维克丽族的少族长站在露辛达身边。
除此之外，城墙上空空荡荡，连一个骑士与弓箭手都没有。
而露辛达远远地，对着狼王招了招手：“狼王！”
狼王警惕地仰头看着她，露辛达笑道：“伊里斯翼人族的王储、阿拉特的维萨科斯公爵、维克丽与人马族的少族长都在这里——这让你想起了什么吗？”
这样的族群同盟的构成，几乎是第一次全族群联军战争的昨日重现。狼王的眼睛里果然流露出警惕与忌惮的神色。
他攥紧拳头，紧紧地盯着露辛达，目露怀疑：“你——是伊里斯的王储？”
凯美拉人果然还是对伊里斯翼人格外忌惮——伊里斯翼人是第一次战争中击败凯美拉人的主力。露辛达耸耸肩膀：“不信的话，就亲眼看看吧。”
她说着，轻松地点燃了手中的一段祭烟：
祭烟显现出的景象，赫然是年幼的露辛达被伊里斯王加封为王储时的典礼。
祭烟里，年幼的伊里斯公主的模样与露辛达如出一辙，“露辛达公主”的名字也十分清晰，而狼王望着祭烟里年幼的伊里斯公主，若有所思，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我是伊里斯翼人族唯一的王储。”露辛达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狼王，“我已经早早地用祭烟和我的父亲沟通过——只要人马族像第一次战斗那样援助阿拉特人族，我的父亲就也愿意继续援助阿拉特人族。”
露辛达说着，希欧多尔向前站出半步，也笑了一下：“人马族的名声，你自然是知道的。我们永远会为空灵大陆上的和平主动出力——拯救别人，就是在拯救自己。这是我们责无旁贷的责任。母亲派来的人马族骑士，已经在瑞威代尔城里等待你们。”
“更何况，”哈莉叶冷冷地说，“别忘了，你正在威胁的，是维克丽族的阿希娜学院。我们维克丽族对阿拉特人族没有感情，然而，为了阿希娜学院的学徒，希尔斯代尔必然会出手援助。”
维萨科斯公爵最后笑了一下：“维萨科斯家族永远不会退缩，不会玷污先祖的威名。”
狼王咬着牙齿，盯着露辛达：“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在虚张声势？”
露辛达微笑：“噢，当然，你说得对。我们当然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
狼王一愣，露辛达牵牵嘴角：“你可以猜猜看——也许，我们三族都真实地支援着瑞威代尔，也许，我们三族都没有前来支持。也许，我们其中有一族是在虚张声势，也许有两族。这里面的概率有多少呢？狼王。”
她遥遥地盯着狼王，似笑非笑：“你，敢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