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曼也微微颔首:“他们不擅长合作,而擅长单打独斗的攻击,就如同两百年前的战争里那样——凯美拉在力量上有着优势,然而却只懂得依靠着蛮力进攻,不懂得制定战略。”
露辛达抿抿嘴唇,沉声说:“然而力量上的优势,也是绝对的优势。两百年前的战争里,凯美拉就是凭借这种优势,势如破竹,攻破了阿拉特的三座城市——因此,在比赛中,如果我们与凯美拉兽人族对战,不论是哪一种兽人,我们将要面临的,都会是痛苦的苦战与绝对力量上的压制。”
黛尔缀也冷静地说:“而且,不止如此,他们很有可能会提前根据我们的成员构成,针对性地派出兽人——比如,我的速度快,他们就会派出速度快的兽人;露辛达你作为伊里斯翼人能够飞翔,他们应该也有鸟类的兽人。”
“是的。”露辛达微微颔首,“凯美拉擅长单打独斗,力量压制,更倾向于有针对性的一对一的战斗。所以,我们要使用的计策,是——‘将军赛马’。”
在遥远的年代,具有声望的将军与王室的贵族相约赛马,而将军的谋臣为将军献上计策:
“将军的马,分为快、中、慢三种;对手的马,同样有快、中、慢三种。那么,使用将军的慢马,迎战对手的快马;将军的快马,迎战对手的中等马;将军的中等马,迎战对手的慢马——这样,就能确保将军获得最终的胜利。”
依照谋臣的策略,将军最终得到了两次胜利,一次失败,并因此获得了赛马的最终胜利——
当露辛达简短地讲完“将军赛马”的故事,队友们已经或多或少地明白了露辛达的意思。
“用我们的长项,攻击对手的弱点,”赫曼说,“要打乱他们‘一对一’的针对性部署。”
露辛达颔首,眼睛雪亮:“速度最强的兽人,未必是力量最强的;力量最强的兽人,未必行动迅速——凯美拉兽人再强大,也绝对不是每个人都没有短板。”
赫曼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了解我们的队伍,因此,一定会一上来就挑准他们想要挑中的对手作战。我们必须要根据对方的人员构成,去随机应变,交换对手,将我们的长项对上他们的弱点。”
“是的。”露辛达说,“对手力量强大,这一次,会是苦战。请大家坚持,坚持到我看清形势,想出对策——拜托了。”
当比赛开始,果然如同露辛达所预料的那样,凯美拉兽人族的五位学徒,已经一对一地找准了自己的对手——
会飞翔的鹰人迫使露辛达飞上半空,速度快的花豹挑衅黛尔缀;武艺高强的灰狼对战霍丽叶,武器灵活的黑蛇对准赫曼;而体格高大、行动最为迟缓的棕熊,选择了斐蒂南德。
确实,凯美拉族的每一个兽人,论单打独斗,都比阿希娜学院代表队的成员要强大,五场“一对一”的比赛里,学徒们纷纷陷入劣势,开始负伤。
露辛达飞在半空中,使用目力与听力,将竞技沙场的一切尽收眼底,同时,也将凯美拉兽人的五个对手的情况,迅速在心里做出对比与分析。
最终,她短暂而急促地吹出口哨——
“黛尔缀,斐蒂南德。”
尽管哨音简短,然而黛尔缀和斐蒂南德听在耳朵里,都明白队长的意思:
“交换对手。”
这就是露辛达的部署。
黛尔缀的反应最为迅速。在她听见哨音的一瞬间,立刻抽出注意力,瞥向斐蒂南德——
斐蒂南德还是经典的“斐蒂南德”的样子:
男孩听见哨音,面色迟疑,眼神犹豫,似乎想做什么,却又有些畏惧着,不知道该如何迈出那一步。
看来还是需要我来想出实施计划的方式——黛尔缀这样想,大脑迅速地开始思考。
在与花豹的急速追逐中,黛尔缀本想有意识地引导着与自己追逐角斗的花豹,绕到斐蒂南德与棕熊身边去,寻求机会,交换对手;然而这一刻,她的心里,忽然鬼使神差地,微微地一动:
她忽然想:斐蒂南德,是不是,偶尔也应当依靠他自己,而不是一直依靠她?
她有着属于自己的战斗,斐蒂南德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战斗,是不是,她的战斗,也不必一直围绕着斐蒂南德展开?
黛尔缀这样想,脚步微顿。
一种奇怪的冲动攫取了她的神经,黛尔缀的脚步微微一停,故意做出体力不支、脚步踉跄的表象——
果然,身后的花豹没有放弃这个机会,立刻扑了上来。
被花豹按在竞技沙场上扼住喉咙的时候,黛尔缀艰难地呼吸,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我不再是他的依靠,他会不会,主动地迈出那一步?
斐蒂南德原本就不是一个弱小无力的人。艾弗格林院长曾经说道:“你的身体里有着不输于其他人的能力,斐蒂南德,只是你的能力被你自己的心锁住了。那一把锁,我无法帮助你解开它,其他人也无法帮助你解开它:能解开它的人,只有你自己。”
当斐蒂南德冲上前来,压制住花豹,黛尔缀滚在一侧,接连不断地咳嗽。
那一把锁,她想,它解开了吗?
黛尔缀这样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不敢看向身后的斐蒂南德。她揉揉自己的脖子,捡起身边的柳叶刀,像是逃避什么一样,一刻不停,疾速地向着棕熊全神贯注地冲了过去——
后面,便如同露辛达所预料到的那样——是“将军赛马”。
黛尔缀是露辛达队伍里速度最快的成员,让她攻击棕熊,这个对方队伍里速度最慢的对手,一定能取得胜利。
“接下来,”露辛达在半空中喘息着,笑了一下,“就是我们反败为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