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壶酒下肚,银制如意祥纹酒杯滚落在地,柳贵妃闭着眼睛问:“她怎么样了?”
哪怕没有名字,但在旁候着的宫女仍然能很快反应过来柳贵妃是在问谁,她忙道:“回娘娘的话,兰时姑姑性命无碍,只是受了些罪。”
司正司那种地方,又岂是t好待的。
柳贵妃知道自己问这话也是徒劳,哪怕知道了兰时的境况,她又能如何呢?
这次将兰时折了进去,是她过于轻敌,她没想到简婕妤那个贱婢竟会突然插手,更是没有料到,她竟然用大皇子来迷惑她的视线。
若不是那几日大皇子哭闹惹的她心烦,她也不会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简婕妤……
柳贵妃默念了一遍卿欢的名号,眼眸骤然发狠。
说到底,她不是输给了简婕妤,而是输给了陛下。
“家中可有消息传来?”
宫女道:“老爷让人递了口信,说让您别急,他会想法子让陛下解了您的禁足的。”
这宫女也是柳家培养出来的,否则也不可能继兰时之后,贴身伺候柳贵妃。
柳贵妃呼吸间充斥着酒香,她盯着手指上已经变得陈旧的蔻丹,外放的情绪渐渐收敛:“不必了,告诉父亲,这段日子,柳家当低调行事。不过是禁足而已,陛下迟早是要给本宫解禁的,总不能关本宫一辈子。”
只是鹤轩的婚事,她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靠父亲自己。
好在鹤轩任期未满,陛下也未曾下明旨,此事柳家还有时间筹谋。
自此,柳贵妃在后宫中沉寂下来,玉芙宫简婕妤一家独大。
无论是圣宠还是权柄,皆聚于简婕妤一身。
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萧烨和卿欢正在皇子所看望大皇子。
大皇子被养在皇子所后,孙充仪几乎是每日都来,而卿欢则是隔三差五的来看看,以确保大皇子不曾受宫人怠慢欺压。
否则,若是因为卿欢的疏漏,以至于大皇子有何闪失,必然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她不相信柳贵妃真的会安安分分的禁足。
或许是知道陛下和简婕妤要来,皇子所的奴才早已严阵以待,处处收拾妥当,带着装扮得体的大皇子在殿门处候着。
卿欢到时,看到的便是大皇子在奴才的示意下,说话都含糊不清的小人儿跪在地上请安。
她眉头轻拢,抽出被萧烨攥在手心里的手,三两步上前把大皇子抱起来,不悦的斥责伺候大皇子的奴才:“外头风冷,怎么把大皇子给带出来了?大皇子要是有个好歹,你担当得起吗?”
那奴才见卿欢动了怒,也不敢辩驳什么,只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哪怕大皇子还小,什么也不懂,但当着大皇子的面儿,卿欢还是不欲罚他的奴才,只是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
萧烨迈上台阶,把大皇子从卿欢怀中接过,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揽着卿欢的腰身,温声道:“好了,莫要因一些小事动气,外头凉,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男人抱着孩子,揽着女子迈过门槛,元盛和青书站在后头瞧着这一幕,只觉得像极了一家三口温馨的模样。
进了殿中,温热感扑面而来,没有一丝外头冰凉的气息。
殿中一应物件干净整齐,可见宫人们的用心。卿欢环视了一圈,方才因为那奴才把大皇子带出殿外所生出的怒气,不觉消了下去。
在卿欢打量殿中的时候,萧烨抱着大皇子坐到了一旁的榻上,和大皇子面对面坐着,正神色认真问大皇子话:“润儿喜欢姨母吗?”
虚两岁的大皇子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话,他点了点小脑袋,嗓音糯糯的可爱:“喜欢,姨母。”
“那父皇让姨母做你的母妃,可好?”萧烨紧跟着问。
大皇子人虽小,但记性不差,他知道母妃和姨母不是一个人,所以在自己的父皇问出这句话时,大皇子清澈的眸中满是疑惑:“可是,姨母不是,母妃。”
他的母妃不长这个样子。
这一问一答被卿欢听入耳中,她蹙了蹙眉,瞪了萧烨一眼,不赞同道:“陛下,大皇子还小,您同他说这些做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对于此事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萧烨却从未打消这个念头,这些日子,没少在她耳边提起,也因此,大皇子一直未能搬回秋澜宫。
萧烨淡定自若:“哪里还小了,再过些两年,润儿就该记事了。”
“况且,阿堇不是也很喜欢润儿么,怎么就不愿抚养他呢?难道阿堇就忍心看着润儿这般小的年纪,孤零零的住在皇子所,身边也没个人照看么?”
萧烨下意识的把日日来皇子所的孙充仪给忘了个干净。
男人这一番“威逼利诱”,使得卿欢冷了脸:“大皇子是您的孩子,您都不心疼,臣妾又有什么好心疼的。”
她就不明白了,为何这男人非得逼着她抚养大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