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应当是挣扎过,锦被有些凌乱,有一半自床边垂落,几乎要掉落在地上。
成延延快步走过去,坐到榻边,给江辞华盖好被子后,看着唇色苍白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翻遍所有记忆也没找到他为何会这样。
在介子囊中翻了一遍又一遍,把所有可能能用的药都掏出来,几乎堆满床尾。
可是不知道症状,又如何对症下药?
成延延焦急地在原地转两圈,才想到,峰里找不到人,那么可以到峰外。
纵使内心着急得厉害,她还是想先听听江辞华的意思。
轻轻唤了几声,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擡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江辞华,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片刻过后,还是没有回应,见他脸色慢慢变得有些嫣红,手掌复上他的额头,又猛然缩回。
好烫。
刚刚体温冰凉,如今却热得吓人,而且他身体明显在打颤,气息浊重急促。
谁能经得住这样折腾。
成延延心底有些慌了,盯着双目紧闭的少年,决定直接带他去找其他人。
不能再拖了。
屋中的光线暗了几分,成延延小声和江辞华打一声招呼,便俯身想要将他搂抱起来。
看着病重垂危的江辞华,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似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对她说的话没有回应。
可是与那时相比,这时却多了一份沉重与不安。
一直以来,江辞华给她的感觉都是强大从容的,仿佛世间的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而眼前的他,明显与从前天差地别,不知何时,他给人一种在慢慢诀别的感觉。
曾经那样的他,真的会变成这样子吗?
如果说可能性的话,这一切更像是自己的错觉……
脑子在瞎想,手上动作却不慢,她掀开被子搂上江辞华的这一刹那,动作僵住。
定夺的大锤重重敲下,给所有的怀疑敲定结果,震得成延延脑子有些迷茫。
江辞华滚烫急促的呼吸洒在她锁骨,每一次的呼吸都在走向死亡。
她能够很明显感受到他的死,如同眼睁睁看着一朵盛放的花凋零,甚至能够预想到,花瓣落地,茎叶枯黄,最后腐烂在泥土里。
手臂收紧。
不要,不要。
她不要这样!!
她垂下眼:“江辞华,江辞华!你醒醒。”
慌乱间,她似乎知道该怎么救他,便顺着这股感觉源源不断往他身体里输入灵力。
黑发衣袍无风而动,她紧紧抱着她,额间浮现复杂的妖红咒纹,瞳孔也一点一点染上红色。
窗外忽来一阵大风,卷起满地落叶,有几片顺着大开的窗户落入房内,飘在榻下。
落在地上的声响极小,昏迷的少年陡然惊醒,猛地睁开了剔透的眼眸。
下一瞬,成延延手腕一痛。
身体传来失重感,她被江辞华重重地压在了床榻上。
长发如墨泼了满床,锦被受不住垂下的重量,最终还是滑落在地。
江辞华居高临下地禁锢着她,琥珀色眼眸失焦,滚烫的温度透过衣袍缓慢渗过来,有些热,连带着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升温……
眼鼻通红的成延延止住了眼泪,瞪大眼,眸中尽是茫然。
窗外大风停了,呼啸声止,一切又恢复了沉寂。
成延延肩脖处压着少年的额头,手腕也被紧紧钳制,少年整个人如同热铁一般源源不断传来温热,热到成延延的呼吸也开始加速。
挣扎了一番后也没能挣脱开来,完全想不到一个病重垂危的人还这般强悍。
寂静的环境下,两人呼吸声交错,清晰落入成延延耳中。
那股生机流失的感觉已经消失,她打心底里松了口气,干脆也由着江辞华。
又过了一会,在她以为江辞华又晕过去时,身前传来他胸膛的震动。
“你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做了,知道吗?”他的语气夹冰,凌厉地指向成延延。
成延延刚刚才吓个半死,好心救人又被训一顿,一下子有些怒火上头,又开始挣扎,“松开我!”
又嘟囔道,“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的胸膛又传来震动,灼热的鼻息火燎般喷在她耳边,笑声从耳边响起。
成延延耳边一麻,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间就笑了起来。
她很严肃的好吗!
刚刚真的被吓到了!
距离太近,沉沉的让她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又推了两下,身上的人才挪开。
终于可以看到江辞华的脸,他平躺在床上,脸颊还有些红,笑得有些开怀,眼里似乎闪着细碎的星星。
可恶!
看到他现在这张脸,就有点气不起来了。
劫后余生的安定也让她有些想笑。
可是就堵着这口气呢。
成延延伸下纤细的手,拉起掉落在床边的锦被,抖了抖盖在身上,背对着江辞华。
哼!眼不见心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