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草淡淡道了声,“多谢”。
“谢什么呀,咱们常来常往的,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柳荷笑眯眯看着他,“你歇着吧,我让人给你送行头来。咱们骆家在江南是屈指可数的人家,家大业大,光是姨娘就有八房,公子小姐们就更多了,主子一多,奴才也多,龙鱼浑杂的,没个章程不成,奴才分了等级,有不同的腰牌,每个院子的行头也都不一样,咱们和园是家主的院子,行头最是好看的,穿的是紫衣,”柳荷往自己身上一笔,“布料子也比别的院子好。”
灯草,“府里的私兵也有统一的行头么?”
“自然是有的……”柳荷打住,微蹙起眉头,“虽然江南士族养私兵不是什么秘密,但如今肃王驻扎在江南,听说他最是刚正不阿的,所以这事不能公开,往后在府里,关于私兵,不能说,也不能打听,知道了么?若是坏了规矩,让家主听见了,我都保不住你。”
灯草,“哦。”
“别不当回事,”柳荷在她肩上拍了拍,“记住了,小心给自己惹祸。”
柳荷走了,灯草在床边坐下来,打量着屋子。
她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但她有自己办法打探消息,沈澜心做不到的事,她未必做不到……
灯草揪起眉头,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她是个简单的人,从来不喜欢与任何人相比,可她不知道为何总拿自己与沈澜心较劲。沈澜心能做到的事,她也要做到,沈澜心做不到的事,她也努力去做到,仿佛这样,她才能求个安心,安心的呆在萧言锦身边。
送行头过来的正是带她入府的阿元,他把一套浅紫色的粗布衣裳和一块杂木腰牌放在桌上,笑嘻嘻打量她,“长得俊还是有好处的,入了柳荷姐的眼,小子,你走大运了,以后跟着柳荷姐吃香的喝辣的,可别把兄弟忘了,好歹咱俩也有点交情。不过,”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得提醒你一句,柳荷姐可不是好侍侯的,你若惹恼了她,下场会很惨的。”
灯草,“有多惨?”
阿元道,“这屋里原本也住了个俊小伙,进府没多久就让柳荷姐看上了,后来还提拔当上了二管事,柳荷姐是想给自己招个郎君,可她那脾气凛性,谁敢娶,娶了就得一辈子受欺负。二管事自然也不想娶个母夜叉,偷偷跟别人好上了,柳荷姐知道后,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把人给弄没了,到如今,下落不明。他那相好的小娘子到府里来寻人,被柳荷姐几个巴掌给打出去了。你要接受她的好意,就得下决心娶她。”
灯草扯了扯嘴角,“我不可能娶她。”
阿元吃惊的看着她,缓缓竖起大姆指,“你有种。”
门口光影一闪,柳荷来了,见阿元还在,皱起眉头,“送到了就走,不用干活么?”
“小的这就走,”阿元同情的看了灯草一眼,麻溜的走了。
他一走,柳荷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笑眯眯看着灯草,“把衣裳换上,我带你到前院去。”
灯草拿起衣裳抖开,见柳荷倚在门边,没打算走的样子,不悦道,“你出去。”
柳荷好脾气的笑笑,“又不是没穿衣裳,怕什么?”
灯草走过去,抓着她往门外一推,砰一声关上门。
柳荷柳眉一竖,就要发作,抚了抚手臂,气又消了,方才灯草抓她那一下,很有力度,这小子看着瘦,却有把子力气,想来不会是个虚胚子……
她抿着嘴,脸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