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浮萍村追溯到乌扶摇却如此轻而易举,更别提所谓的七窍蛊术、炼化蛊、送子娘娘庙、浮萍村这等大事还隐藏得如此绝妙之人。
按照梵音的推测,幕后之人应当是那种机关算尽、城府深沉,善于蛊惑人心,应当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数术之士。
而乌扶摇行事张扬绝不会容忍他人抢占风头,平日对待下属暴戾恣睢,更不像是能催眠他人为自己卖命之人。更别提他向来锱铢必报,若真是威胁到他的计划,怎会轻易放她和沈观回妖界。
回忆中那些细碎的片言只语逐渐展现出原有的锋芒:“就连一向痛斥暗影寺行为的太傅,也在朝堂上指责叔父此举不妥。说宗教文化应该百花齐放,不能一家独大。”
“最近陛下身子不太舒服,多亏了乌扶摇t四处搜寻的仙丸,这才有所好转。”
“朝廷上不少官员也深受其福....”
“也正因为他这个提议,就连往日很少言语的太傅大人也称赞他身为武夫竟能体恤民间信仰。”
“随后此事陛下就通过了,扩建交于乌扶摇督办,名字是太傅大人亲笔题字。”
“乌扶摇!此前太傅大人体恤民情,放弃太傅府,入住郊区茅草屋!”
“结果,乌扶摇效仿一二搬至郊区二巷。但二巷都被他承包了,一些不知情的还赞颂他!”
“乞儿和孩童....”
“壁画中某位手持玉笏的官员....”
梵音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xue,忽而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道如刀锋般尖锐的亮光。
“林少卿,若没有记错的话。太傅大人是从圣上年少时期便常伴左右的?”
林少卿听闻太傅大人的字眼便开始两眼放光,他开始慷慨激昂道:“没错!想当年我们圣上仅凭五百人马便将五万人马的卫国拿下,一举登顶五国之首便是出自太傅大人的手笔。”
“如此一来,便对上了。”
林少卿闻言微微一怔,“什么?怎么就对上了?”
梵音眉间掠过一抹极为清傲的神情,凌厉道:“按照我的推测,连环案的真凶并非乌扶摇。”
伏御脱口而出道:“啊?”
林少卿怔怔地看了她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怎会?”
沈观心头微震,将这句话细细思量了一遍,缓缓问道:“你刚刚问太傅,该不会是?”
林少卿更是被震得整个身子都往后倾倒,像是被雷劈似的:“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太傅大人乃是我国最风光霁月之人!”
林少卿踉跄后退,伏御一把扶住他时,感觉他后背衣料已被冷汗浸透:“师妹,你这不会仅仅只是个猜测吧?太傅大人的人品那是人尽皆知。”
梵音将青瓷茶盏搁在案几上,指尖在杯沿轻轻叩了叩。她擡眸正视着林少卿和伏御,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蝶翼般的阴影,目光清冷如深潭寒水:“纵观连环命案,幕后之人算尽天时地利,布局环环相扣,更擅蛊惑人心。”
她忽然倾身向前,发间银铃铛在烛火中漾出细碎冷光,“此等城府,非数几十年筹谋不可得。”
林少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节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刀。伏御注意到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像是要将某种情绪生生掐断。
“你们觉得乌扶摇可像?”
林少卿被这些话浇得清醒了些许,他并未反驳而是开始细细思量自己与乌扶摇多年的对峙。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眸中已恢复清明:“确实,他为人极其容易冲动易怒....”
梵音面上一片傲气如霜,自信满满道:“没错。乌扶摇的秉性和幕后之人可以说是截然相反。无论是多起命案中的妖昙土、奇异花。”
梵音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白玉般的面庞在光影下中宛如冰雕道:“还有,送子娘娘庙、浮萍村的布局,孕丸和仙丸。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而乌扶摇的崛起则是在送子娘娘庙之后开始飞黄腾达!”
林少卿接茬道:“所以,他没有这样的权势可以去完成这些布局!而太傅大人则一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梵音闻言微微颔首,她继续道:“浮萍村相当于在私下创建军队,而且还是妖队。”
伏御抿住嘴唇,慎重地开始沉思。
梵音幽幽长叹一声,“我怀疑太傅大人便是辉日,圣上便是辉日从冢山带出来的孩童。”
药神忽而现身:“老夫可以去验证。”
“谁?!”
林少卿被突然药神吓了一跳,伏御便同林少卿解释了一下妖界的事情和卦神之事。
听完所有事情的林少卿又再次感慨普通人的弱小,这修仙之人和妖总是能折腾出普通人永远做不到的事情。
药神忽而眼神一沉:“丫头,这是凭空臆测的推断吗?”
梵音闻言摇了摇头,“我刚刚回想起来了此前去御史台之时,便见到了回廊两侧的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那个壁画是宋楚国刚登顶五大国之一所画的壁画,而里面有个手持玉笏的官员手臂上留有化形草的痕迹,那人便是太傅大人。”
“哐!”
她话音刚落,药神已一掌击碎窗边花瓶。他的嘴唇绷紧成一条线,枯哑的嗓音裹着千年风雪道:“告诉老夫,他在哪里。”
梵音转头看向沈观,目前来说她和伏御还有紧急部署一下定律司,防止乌扶摇或者朝堂上其余人前来围剿。
沈观微微颔首,“先生,我带你去。”随后忽而神情冷峻,眸光幽幽闪了一下,补充道:“怕只怕浮萍村的妖并非妖。”
话音戛然而止,与梵音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悚然。
梵音脸色微微发白,这也是她所担心之事,倘若浮萍村的半妖都是仙丸所制成的话....
林少卿则一头雾水问道:“何意?”
伏御则和林少卿解释仙丸的作用,林少卿听得身子一软差点跪下,他后退两步,一下子坐在了椅上,连接吐了两口气,也回不过神来。
“这...圣上和朝堂众臣....”
寒意从众人的背脊慢慢升起,直至脖子脖子上蹿起细细的鸡皮疙瘩。
梵音看向药神,敛衽一礼,恭敬道:“先生,可否研制出仙丸和孕丸的解毒药?”
伏御深深吸了一口气,踏前一步,郑重道:“晚辈愿意辅佐先生,请先生救救无辜之人。”
林少卿面色微白,也跟着行礼道:“请先生帮忙。”
药神目光迷蒙了一下,之后凝神道:“倘若此事真的是辉日所做,老夫愿意帮忙。”
他说完又看向伏御,眼神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你可愿意成为老夫的徒儿?”
伏御不禁呆了一呆,他再次走上前拱了拱手,扑通一声便跪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药神朗声一笑,深深地看了伏御一眼道:“起来吧,乖徒。”
梵音露出一个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笑:“恭喜先生喜获徒儿,也恭喜师兄荣获先生青睐。”
林少卿跟着一起恭喜,可还是一副忧虑重重的模样。
梵音见状道:“林少卿,你不能在此逗留了,你该回去了!我让弟子们用阵法将你传送回长平城。”
伏御见状附和道:“没错。掌门和五位长老被抓的情况下,你出现在定律司是十分威胁的事情。”
林少卿激动地站起身来,在房间大踏步地走来走去,忧愁道:“可!如今我知道了这些事,叫我如何安心回去?”
梵音目光温润地看着他,“你切莫心急。目前一切都只是猜测,需要等先生确认是否是辉日。”
她继续分析道:“现在目前只是定律司出事,大理寺目前并未有风险,你目前之计便是先将送子娘娘庙一案先压下不报。”
林少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已明白了大半。
梵音继续分析道:“倘若我们确定太傅大人便是辉日,那么我们首先要去做的就是去寻求太子殿下的帮助。”
林少卿闭了闭眼睛,仿佛是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可太子和朝堂众臣也都服用了仙丸....”
梵音炯炯的视线投向林少卿,字字清晰地道:“是的。解毒一事得等先生和伏御研制出来,但此事得务必让太子殿下入局,让太子殿下前去劝服圣上。”
林少卿的身影似乎僵硬了片刻,“虎毒不食子是吗?”
“是。目前的情况来看,倘若是太傅大人一手扶持圣上当上一国之君的话,那说明圣上不会轻易相信我们所说的话。”
只见林少卿两道浓密清晰的眉向中心一攒,挤出两道纹路来,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能如此了。”
梵音见状立刻召唤屋外的弟子,即刻送走林少卿。
送走林少卿后,梵音和伏御立刻紧急会议,此刻原本空旷的场地已被人潮填满,青色校服的弟子们如暗潮涌动的海面,连廊檐下都挤满了攀着栏杆的年轻面孔。
梵音合目时指尖抵住眉心,待再睁眼,凛冽目光扫过数百张惶惑的面容:“各位弟子,今日掌门与五位长老觐见面圣。然,掌门与五位长老被打入大牢。”
“啊?怎么回事?”
“圣上难道不信我司百年清誉?”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定律司要没了吗?”
骚动如野火蔓延,后排弟子推挤着往前探身。
梵音和伏御皆摆了摆手表示肃静,她继续开口道:“掌门与五位长老是因为禀报多起命案与暗影寺有关,才会致使入狱。然,公道自在人心。律t法昭昭,大道不孤。”
梵音的声音异常坚定和清冷,像是寺里的古钟一般让人安心,只见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间安静。
“现今的困境需要大家一起克服,但若是大家担心家里人的都可自行离去。定律司不会强行留下任何人,大家都是来去自由!”
人群如被飓风撕裂的麦浪,有人踉跄后退撞翻兵器架,金铁交鸣声中,一个干脆又俏丽的声音传出:“我相信掌门和五位长老,我愿意跟着大师姐!”
“我也愿意!生是定律司的人,死是定律司的鬼!”
“没错!拼了!”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渐成星火燎原之势,千余人同时振剑的铮鸣惊起满林寒鸦。
伏御按住梵音颤抖的肩头,眼底泛起水光:“师弟师妹们,定律司暂时不用大家拼命。倘若有人前来调查,只需要大家配合调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