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扶摇:“.....”
好一幅佯作没听见的模样,将其摘得一干二净。
妖界玄月高悬,悬崖深处的宫殿泛着幽蓝冷光。
梵音指尖抚过书房上未愈的剑痕,那日她执剑斩断的帘布仍在风中飘荡,而今自己却成了这妖殿的座上宾。
“阿姐....”
梵雪素白的手指忽然贴上她眉间,带着雪莲清香的绢帕拭去她鬓角血迹。
梵雪紫色广袖如蝶翼垂落,在月光里泛起涟漪:“为了我们,放弃定律司首席之位不会可惜吗?”
梵音虚弱的浅笑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梵雪。“傻妹妹。”
良久之后字字清晰地道:“虽然一开始是为了你才与沈观合作,可如今我明知道灭族案的真凶并非是沈观,那就不能置之不理。”
她顿了顿,用手揽住梵雪,语调模糊地哄道:“真相不该区分种族。”
“更何况,我又不是回不去了。”
梵音的眉间掠过一抹极为清傲的神情,“下一次回定律司,就该是掌门之位了。”
梵雪目光迷蒙了一下,颇为疑惑道:“阿姐?”
梵音眼波流转间漾开融融暖意,指尖顺着梵雪的发梢轻柔抚下:毕竟这次险些害了你的心上人,他连命都差点搭进去。
梵雪有些怔忡,慢慢转动着眼珠,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脑中闪过,一时又捕捉不住,不由蹙眉细想。
“阿姐!”
她突然从姐姐怀中挣起,紫色裙裾扫过桃木案几,腰间t银铃撞出细碎的清响。
“我哪有什么意中人!”
她耳尖泛红,声线却绷得发紧。
梵音秀眉一挑,鬓边流苏随着歪头的动作簌簌摇曳:“沈观啊?我此前,确实是不支持你们的,但……”
阿姐!
梵雪猛地捂住梵音的唇,掌心传来温热气息,观哥他心悦的是你!
话音未落,两人俱是一怔。
梵音唇上还残留着妹妹指尖的凉意,悬在半空的手掌僵成玉雕,窗外忽有寒梅簌簌落在她月白衣袂上。
雪儿说什么傻话呢?
梵音笑意如薄冰浮在深潭,腕间银钏却撞出细碎颤音。
最近数日确实接连做了不少梦,梦里有些闪回总让她难以启齿,少年人的模样从异常模糊到逐渐和某人越发相似,噩梦缠身总是让人失眠。
梵雪不知有多后悔自己嘴快,深吸一口气,霍然回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梵音的脸道:“阿姐……”
“观哥他从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有你!”
梵雪嘴扁了一扁,向前一冲,扑进了梵音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道:“阿姐幼时的记忆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徒留我和观哥还记得。”
这句话听在梵音耳中,却令她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温软的躯体蓦地绷紧。
梵音望着窗外飘落的梅花,恍惚间似有烈焰在记忆深处升腾。
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里,总有个少年踏着火光走来,身后跟着银黑相间皮毛的小犬。
梵雪眼眸逐渐放空,像是陷入回忆一般,但双手却搂得更紧,声音如同飘散的云一样柔和:“阿姐自幼就很有天赋,爹娘才刚教我们如何吸收天地灵力,你便数日就掌握了。”
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自言自语道:“那年腊月,阿姐在往日的尧山修炼,却不知为何尧山突然起火。”
“爹娘看见起火立刻赶往尧山,独留我一人在家苦苦等待——”
声音轻得像飘散的灰烬,爹娘把阿姐背回来时,身后跟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和一只银黑相间的小犬。”
他拽着阿姐的衣角不肯松手......
梵雪将脸埋进姐姐肩头,明明自己背上还淌着血,却固执地要等阿姐醒来......
这段话听在梵音耳中,却令她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
她的指尖蓦地掐进掌心,破碎的梦境忽然有了形状——少年被火舌舔舐的侧脸,兽毛间闪烁的银芒,还有浸透衣衫的,不知是血还是朱砂的颜色。
梵雪眸中一片苍凉,双肩微微颤抖,声音闷如隔雾:“那人就是——”
“沈观?”
梵音轻吐这个名字时,床榻上的沈观手指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梵音的呼唤一般。
窗外忽有夜风卷着残梅扑进暖阁,拂开沈观散在枕上的墨发。
她低头看向沈观,这平日里看起来格外招人嫌恶又花里胡哨的风流公子哥与梦里那个少年渐渐重合。
原来,梦境并非自己的杜撰,而是陈年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