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技术探讨 刘相府灭门案(肆)……
“瑾轩, 说说你的想法。”
烛泪顺着烛台蜿蜒而下,在斑驳的桌面上凝成琥珀色的泪痕。
摇曳的烛光将五人一犬的影子投在泛黄的窗纸上,随着夜风忽长忽短地扭曲着, 连带着伏在桌下的小黑也焦躁地发出呜咽。
元瑾轩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惊得向后一仰, 藤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为何问我?”
他干涩的嗓音裹着几分颤意, 目光仓皇扫过围坐的众人, 最终望向梵音。
梵音突然将茶盏重重叩在案上, 惊得烛火猛地一跳。“从你在刘相府祭拜时的言行来看, 作为刘相的亲戚,显然比我们更早知晓此案。”
白瓷盖碗里早已凉透的茶汤泛起涟漪:“况且,你还去大理寺查看了案情卷轴,说说吧。”
元瑾轩喉结艰难地滚动, 冷汗沿着鬓角滑落,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法挣脱的噩梦。
当窗外飘来裹着夜露的冷风时,他终于吐出破碎的字句:“前几日…… 我收到了一封信。”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信上说,叔父一家在夜里突然被浓雾笼罩。邻里们半夜被凄厉的尖叫声和求救声惊醒,几条街的百姓都赶来救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彷佛又见鬼火一般:“可那诡异的青火怎么浇都浇不灭,浓雾里的人只能听见凄惨的呼救, 却怎么也出不出来……”
说到这儿他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嗦, 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那恐怖的场景就浮现在眼前:“于是就这样青火整整焚烧了一夜,无人生还。”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死寂。
空气仿佛都被冻住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种深深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来。
那惨烈的画面,光是想象就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能看到大火中人们绝望的挣扎,听到他们凄惨的哭号。
元瑾轩猛地抓住伏御的衣袖,指节泛白,瞳孔随着尾音剧烈收缩:最骇人的是卷宗记载——焦土里半具残骸都没有!就像...就像有东西把他们的魂魄连皮带骨囫囵吞了!
伏御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墨色。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们打听到刘相的五则传闻。”他将传闻二字咬得格外清晰。
“其一,掠夺民间女子;”
“其二,朝堂上卖官鬻爵;”
“其三,贪污受贿;”
“其四,排挤异己,设计陷害忠良。”
伏御每念一句便向前倾身一寸,而元瑾轩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伏御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元瑾轩,见他正紧张地攥着拳头,指关节都泛白了。
“其五,为求子嗣,铲除异己宗教。”
当最后这句落下,元瑾轩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嘭!”
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不可能!叔父绝不是这样的人!”
他嘶哑的尾音被哽在喉间,像折断的雁羽般脆弱不堪。
梵音执起案头未溅湿的茶盏,任白雾模糊她眉间朱砂,正色道:“流言真假难辨。”
她安抚道:“既然有五条罪状,那我们每人查一条。大家可有异议?”
沈观的桃木扇坠在烛火中晃出暧昧流光,他倾身时发尾扫过梵音案前卷轴:“我可以一人查两件。”
他的尾音化作一声轻笑,目光却定定落在她骤然苍白的唇色上:“梵音,你不是还要继续调查那具婴儿的尸体吗?”
这话看似随意,却让梵音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的眼睫快速颤动,像是被触及了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无碍,我勘验完尸体后还能继t续调查。”
沈观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依旧微笑着说:“那你勘验完就来找我。”
梵雪擡眼,悄悄在桌子底下给沈观比了个大拇指,小声嘟囔:“高手啊!”
伏御在心里暗自感叹:“这家伙,怎么突然就这么明目张胆了?”
元瑾轩却满心都是对叔父的维护和对案件调查的担忧,根本没心思理会沈观的话。
翌日卯时三刻,晨雾尚未散尽,青砖黛瓦的京城刚染上一抹金色。
梵音踏着沾露的青石板穿过大理寺,借用殓房勘验那具婴儿尸体。
殓房位于西跨院最深处,三丈见方的石室里,铜盆燃着驱邪的艾草,青烟缭绕间隐约可见墙上挂满各色验尸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