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带着迫切被人理解的目光盯着华盈,“我是神力残力的承载者,可以将诸神留给世间的这份庇护之力释放在任何一个妄图破坏大陆的东西身上,可我碰不到它。”
她伸手去抓华盈水绿色的披帛,有些迷茫:“它明明就在我手上了,但我知道自己真的没抓住它。”
华盈思索道:“就好像只要你去捕捉它,它就会躲进一个与你平行的空间里。一旦绕过你的攻击,就会重新钻出这层看不见的屏障,释放到你所在的空间?”
师缇雪激动得连连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算有人听懂了,华盈,它和感染你的东西一样古怪,难道水下还有另外一个世界吗?”
“没错,我们北荒称其为外域。”华盈说,“外域与我们这里截然不同,却拥有不可小觑的毁灭力,对大陆虎视眈眈,从漩涡里释放出来的东西或许就是外域入侵大陆的准备。”
师缇雪眼里的迷茫开始扩散,好像小时候睡觉前被兄长一本正经编出来的故事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很快梳理着思绪,神色严峻起来,当机立断:“我进到桑岭里边去试试。”
华盈声线沉重,继续说:“之前你说邪魔并非大陆生灵,像是被什么人制造出来的东西,我现在甚至觉得邪魔就是从外域来的。”
师缇雪蹭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像平时一样叫道:“翼风,你快过来!”
然而却意外地没听到回应。
师缇雪奇怪地往后看了看,翼风居然没有跟上来。
师缇雪提着裙子往外跑:“我去找翼风交代一点事情,你们进院子里等等我,晚一点我们就去桑岭的那条裂缝里,我要到封印办法把漩涡堵住。”
苍云息倚着寻木听了半晌,叫住一眨眼就快没影了的人:“等等,你一进裂缝,那些邪魔不得把你撕成两半?既然是不想让那些东西有机会往大陆扩散,何不试试用空间术将毁灭类的术法力量送入桑岭,让它们消失。”
师缇雪后退了几步,扭头过来看向他:“可我调用神力残力都不能碰到那些东西,更别说毁了它们。”
苍云息问:“你能看见它们是怎么躲过你的吗?”
他指了指华盈:“她能看见。”
又指了指自己,唇角一翘:“我还能知道它们要往哪躲。”
华盈也点点头:“我和你一起去桑岭,先试试吧。”
“好!”师缇雪杏眼弯成了月牙,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快地跑远了,“你们先等等我。”
天流水畔,翼风坐在一块石头上,将一些从各地搜集来的奇闻异事、古怪有趣的小玩意、稀奇不菲的珍宝装进一只只银色的锦囊里。
这些东西被挂在寻木的树枝上之后,就会得到寻木赋予的永不消亡的庇佑,等着师缇雪开心或无聊时,凭着心情去拆。
就像拆礼物一样。
一道神气十足的身影出现在脚下的倒影中,翼风连忙放下东西起身,沉闷冷峻的表情全部退散,露出唯有师缇雪才能见到的顺从。
“奇怪,你怎么跑这来了?”师缇雪绕着他走了一圈,目光被满地锦囊吸引,又很快被要说的正事给拉了回来。
她轻盈地往一旁的秋千上一坐,抓着绳索悠悠说道,“翼风,我要去一趟桑岭,虞渊这些天就得让你看着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打开天武的护守大阵。”
虽不知护守阵挡不挡得了万一泄露出来的东西,但有它在,师缇雪心里才稍稍有一点底气。
翼风点头,问了一句:“少主要带上盈领主和苍公子一起?”
师缇雪奇怪地蹙了下眉,又对他笑着说:“对啊,这两位可是你千里迢迢请来的帮手,也是我现在觉得最可靠的朋友了。”
翼风个子高大,一身杀伐气息浓烈,在天武极富有威慑力,明明是无论往哪一站都能把小孩吓哭的冷面将军,此刻垂下眼眸,却有一种满是委屈的乖顺。
他像是有些难过,又似乎在自嘲:“没想到少主和这二位关系如此熟络,看来少主在外面的那些日子定然被他们照顾得很好,才会在前后加起来也最多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与他们信任不疑,回到天武之后,让我也替代不了了。”
师缇雪总觉得翼风今天说话的语气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想了想,不太熟练地夸了夸:“可他们也替代不了你啊。”
她荡了一会秋千便觉得没意思了,跳下来往自己的院子走,动作利落明快。
身后传来翼风迟疑的声音:“少主从外面带回来的那把伞,是苍将军做的吗?”
就连平时也要带在身上。
在天武,伞对她来说是没有用武之地的。
那把得过她许多次夸赞的夜樱伞都没得过这种青睐。
师缇雪脚步轻快,一想到困扰自己大难题有解决的希望了便开心:“是啊,你那把伞坏了,苍云息就重新给我做了一把,那图纸还是我亲自盯着机关城最贵的匠师画的呢,诶,这样说来,那把伞应该是我和他一起做成的才对。”
翼风好像被人揪了一把,不疼,但太过猝不及防,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
莫名而来的胜负欲冲上心头,他鬼使神差道:“我能重新再为少主做一把伞吗?”
师缇雪回头看了他一眼,秀眉往下压着,似是不解,却也回答了他:“不用,我很喜欢现在那把伞。”
翼风看明白她的表情了,她在这个问题上已经失去了耐心,再追问下去,会得到一道冰冷而疏远的目光。
印象中,师缇雪没有因为任何一件事对他露出过不耐烦的表情。
翼风心中有瞬间的惊讶,随后微垂眼眸,有点明白自己一直在意的是什么了。
不该有的醋意。
原来苍云息与他是不一样的。
从前是身份地位不同,现在是……在她心里的份量不同。
怪异的情绪向他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