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小姐。”武栩惊魂未定,扯着袖子擦了擦汗,却忘了手里还提着东西,装了汤药的食盒从空中掉了下去,他大惊失色,“哎——!!!”
缠在他身上的离火绸倏然松开,直直地往下方追去,卷起食盒带到华盈手中,离火绸亦回到她身上,如一段绚烂的晚霞从臂弯垂落。
华盈把盖子打开,取出一碗温热的药,仰头喝下。
她语速平和,让人毫无距离感:“有劳武公子大清早就过来送药了,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之前被炽焰花伤了的地方也没那么疼了。不过昨天我忘了问,我的灵脉大约需要多久才能彻底调养好?”
武栩听完稍稍放了心,回答道:“二小姐若是能控制着少用灵力,安心养伤,好好喝药,半个月就能恢复的。”
华盈扬了扬唇,半个月,比她预想的时间短,只要时间短,变数就不会太多。
她把药碗放回食盒,目光转向焦灼惊恐地往树下望的武栩,露出抱歉的神色:“要让武公子连着半个月都这么早送药过来,我实在觉得不太好意思,不如下次我自己去武家找你取药吧,你少走这一趟,便能多休息一会,正好我本来就醒得早,也想到处走走,不然实在有些闷。”
此刻天刚蒙蒙亮,武栩在被白姝的刀吓醒之前,的确是一路打着瞌睡走过来的,但他哪敢答应华盈的提议,疯狂摆手:“这不行啊,二小姐,哪能让你亲自去取药,这不是怠慢了你吗。”
“就依她。”
林之凇突然而至的声音从树下传来,武栩这次是真被吓了一跳,踩在横枝上的脚一个打滑,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哀嚎声吵得满树灰雀扑棱起了翅膀,白姝反应极快,踏云而上,拎小鸡崽一样拎着他的衣领,把人带回了地上。
她摇摇头,一手抓走他沉甸甸的药箱,带着他往院子外走:“算了,武公子,我今日得空,教你几招防身的本事,顺便给你练练胆,不谢。”
白姝拎着人走远了,屋子后面的空地上只剩下华盈与林之凇。
她坐在树下,悠悠晃着腿,离火绸垂落在半空中的那段朝他飘动着,像是邀请。
林之凇看得出来,她此刻的好心情来自于自己给了她进武家的机会。
不用猜也知道她想做什么,无非是去武家存放医学药理一类典籍的地方找找解蛊的办法。
解蛊没什么,只要华盈不做有损青要山利益的事情,他随便她如何。
他只是好奇,到底什么蛊让她在他面前连提都不敢提。
平时看上了什么,想得到什么,不都是直接找到他面前来谈条件,嚣张又大方得很么?
“下来。”林之凇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她,“树上风大,武栩没跟你说不能着凉生病?”
华盈摇摇头,从珍灵镯里摸出了一盒百花饼,逗小孩一般朝他晃了晃,笑吟吟道:“你上来。”
离火绸从她手臂飘落,曲折成一道从天而降的长阶铺展至林之凇脚下,把人接到她身旁。
林之凇碰了碰她的手,又摸了摸她脸颊的温度,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墨蓝色的披风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一条条花枝,在阳光下闪烁如星砂。
华盈瞧着眼熟,低头扯过披风细细地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绣的是雾月昙。
用披风把百花饼换走的男人坦荡地看着她,任由她如何理解自己的心意,面不改色。
华盈指了指一段花枝:“这是我?”
林之凇波澜不惊,说:“是我的。”
华盈惊讶地眨了眨眼,细密的长睫下眼波潋滟生辉:“我们只是定了亲,又不是成亲了。”
她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就算成亲了也不是,我永远是我自己的,更何况,我又不喜欢你。”
林之凇听得冷笑连连:“在千岁古杏下纵容我,你说不喜欢?”
华盈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并且把自己说服了的解释终于派上用场了,坦然和他分享道:“只是慕强罢了,我既是强者,站在我身边的男人也必须是一等一的出挑,而你恰好符合。世间强者也会被暧昧心动所绊,风流韵事数不胜数,就说陆逸君和江璧月那些人不也是?我为何不能一尝滋味?”
林之凇被她一本正经的说辞惊住,气得连连点头,微笑:“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华盈放心了。
林之凇看得不爽,生出一些要用武家来拿捏她的心思,想尝尝她对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