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大陆不是大千世界的唯一。
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的我。
外来者干扰了这个大陆,会被「它」抹杀。
「它」的作用是修正错误?
不对,她与楚流云的情况不一样,他是半途来到这里的人,而她生在这里,本就是这里的人,无论重来多少次都没有改变。
她才不是什么错误。
华盈深深阖目,捏了捏眉心,电光火石间推测出的一个因果在脑海中炸响。
石破天惊般。
因为她是被「它」判定为的一个错误,所以一旦被「它」抓住,会消失?
脑海中随之浮现的,是一个极为可怕的真相——
不止是她,是这个世界都隐隐约约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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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当空。
浓烈的日光沉淀在荷塘中,水面浮光跃金,如水中游鱼偶尔翻动出灿金色的鳞光。
每日临近申时,都有许多漫无目的的人选择跟着北荒和烨都的方向走,碰碰运气。
今日有青要山加入,东南一带因此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林之凇依旧坐在荷塘边在和自己下棋,对周围蛰伏的纷杂气息毫不关心,稳操胜券的模样让不少人都忍不住猜测,难道青要山已经掌握了准确的时间地点?
这个猜测越传越快,越传越广,很快连陆逸君和江璧月都被惊动了,细细一想,可能性极大。
原因无他,青要山和天武一样,都有一点与上古诸神有关的东西,在外人看来,这是他们运气极好,讨到了天大的好处。
毕竟“以灵蕴点亮七卷昭明图即为天地之主”的那道神谕就是从青要山的碧璇殿传出来的,那个地方又怎么不可能在私底下向青要山吐露出什么更精确的消息?
如此一想,谁都坐不住了。
林之凇手里最后一局棋还没分出胜负,就察觉到自己被两道异常危险的气息锁定了。
一道暴戾凶狠,来自东边竹林下。
陆逸君右手紧紧攥着碧海清风扇,被林之凇折断的手臂上了药,那药性急,让整条手臂就像根本没遭受过重创一般灵活自如。
另一道笑里藏刀,是藏了毒的饴糖,又像是落满粉白花瓣的溪水下拖人溺亡的水草。
斑驳的光亮透过枝叶落在江璧月的脸上,衬得那张脸更为圣洁无害。
林之凇兴致全无,把手中的棋子抛进棋篓里,玉棋子相互碰撞出清脆叮当响,荷塘里同时响起哗啦的水声。
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从水下一跃而起,荷塘被这股莫名的力量激起漫天水花,一滴滴水珠脱离了激荡的水浪,在半空中快速漂浮移动,白茫茫的水汽眨眼间就圈出了一个圆圈,将整片荷塘与林之凇完全包围在内。
这阵突如其来的响动发生的瞬间,人人都明白了这是林之凇在动手赶人。
有江璧月的极杀阵在前,谁都知道这四大世家的人为求稳妥,会毫不犹豫对任何有意竞争之人下死手,于是下意识做出了自保与后撤的动作。
然而灵力没能具象出护身屏障。
一滴滴水汽捕捉到他们逸出体外的灵力,瞬间将其冻结,漫天分崩离析的碎冰洒落下来,沾在皮肤上的瞬间就化作寒气往他们的灵脉里钻了进去。
能冻结灵力的水灵极封。
江璧月站在或近或远的一片冷嘶声中,盯着林之凇的眸光毫无波动,唇边笑意浅浅:“雕虫小技。”
林之凇后面的竹林里突然走出一个人。
华盈回来了。
林之凇擡头看过去,很想问问她怎么解决楚流云也要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人聊天喝茶去了。
然而话没说出口,看清了她严肃又沉闷的神色。
这不太对。
华盈总不能对一个欺骗她的好感、用镜花碎梦来伤害她的叛徒心软,否则那就不是眼光差的问题了,是蠢。
今后她再因此遭受同样的伤害,他绝不救一个蠢货第二次。
“遇到什么麻烦了?”林之凇问。
“没什么,只是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华盈摇摇头,看向极封水雾之外的一双双眼睛,算着时间要到了,对周围浮动的水珠表示疑惑,“这能撑多久?”
“恐怕一刻都不行。”江璧月漫步走向荷塘边,笑盈盈开口,随意擡起的手指勾起一股从荷塘里飞来的水流,温柔地萦绕在她指尖。
奇异的力量在她四周节节攀升,一支水箭从她指上飞射而出,在众人低声议论她要白费力气了的唏嘘声中,水箭刺啦一声撕毁浓郁水汽围成的屏障,仿佛无视极封水雾的限制,飞刺向林之凇的咽喉。
而后漫天飞溅的水珠凝聚为一支支长箭,万箭齐发,杀向他与华盈。
远近的议论声与准备好的讥讽全都住口,江璧越站在无数双惊叹与疑惑交织的目光之中,万众瞩目。
每一支水箭中蕴含的力量都让林之凇熟悉无比,与他自己的极封之力别无二致。
能转瞬领悟并构造出眼前所见的术法,倘若再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即可随心所欲复制对手的攻击。
本源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