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盆里的热水腾起袅袅白雾,宋小草将浸透水的棉布拧干,余光又往西厢紧闭的雕花门瞟去。
门板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响动,混着木床吱呀摇晃声,惊得廊下的灰雀扑棱棱飞走。
关妙妙踮脚将熏香往屋里又推了推,粉脸上浮起两团红晕:"娘,这都下午了......"
宋小草收回目光,一脸无奈。
小两口一回来就做这事,也不看看时候,这爱月今晚怕是要跟她凑合一夜了。
晨光透过糊窗纸的缝隙,在罗友谅脸上投下细密金网。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起身,指尖触到枕边胡好月散落的发丝,柔软触感却没能唤醒任何记忆。
镜中倒影眼下泛着青黑,像是整夜未眠,可脑海里只有混沌的雾霭,将昨夜的片段吞噬得干干净净。
厨房蒸腾的热气里,小米粥咕嘟作响。
罗友谅咬下一口包子,油香在舌尖散开时,胡好家夹着咸菜的筷子突然顿住。
他目光似笑非笑:"有谅,你肾还好吗?"
瓷碗磕在木桌上发出脆响,罗友谅呛得直咳嗽,包子馅喷在青布衫上,沾出星星点点的油渍。
院里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昨夜的场景突然如闪电劈进混沌的脑海。
纠缠的肢体、滚烫的呼吸,还有胡好月妖异的红眸。
罗友谅感觉脖颈腾起热意,连耳垂都烧得发红。
"咳咳,二哥说笑了。"
罗友谅低头猛扒小米粥,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也压不住燥热。
胡好家哼笑一声,将整碟咸菜推到他面前:"年轻人,悠着点。"
窗外传来孩童嬉笑,罗爱月举着柳枝追着蝴蝶跑过。
胡好月慵懒的起床,想着答应小英的事情,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吃过早餐又出门去了。
“金星秀,有人找。”
部队里,金星秀正在排舞,听到有人叫,她从舞台走了下来,来到了门口。
看是胡好月,她赶紧迎了上去。
“好月,你怎么来了?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去。”
接待室还是很大的,周围也有不少探亲的人。
“我不渴,二嫂,明天有时间吗?我一个老家的朋友想去看长城,我没去过,明天想让你带我们去看看,有谅他最近对账本,没时间。”
“明天吗?”
“昂!”
“那行,明天我带你们去,几个人?”
“一个,是女的。”
“呦!星秀,这是谁啊?我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冯前进带着轻浮的声音响起。
“哼!是谁关你什么事?一边去。”
金星秀可是跟他撕破脸了的,那是一个好脸色都不给他的。
铜制门环还带着日头的余温,胡好月推门时,罗爱月正撅着屁股卡在门槛处,藕节似的小腿蹬得老高。
"妈妈……"
奶声奶气的哭嚎混着刺鼻臭味扑面而来,小孩后脑勺沾着几缕碎发,像团被揉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