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人”蒲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她用兽骨匕首撬松坑壁的积雪,“看这姿势,像是在保护什么。”
小狐狸突然挣脱沈清怀抱,用爪子扒开骸骨旁的积雪。
一块刻着东乌文的木牌露出一角,更下方,半截冰封的竹筒里装着发黑的草药,隐约透出雪莲清香。
“这是猎狐陷阱。”
萧煜的弯刀插入坑壁,借力跃下。
“三年前我在漠北见过类似的布置,猎人会用孕妇骸骨引雪狐上钩,因为它们天性怜悯幼崽。”
小狐狸忽然咬住竹筒,将发黑的草药抖落在沈清掌心。那是用雪狐涎水浸泡过的乌头草,正是蒲月用来镇痛的配方。
“她生前救过雪狐”
沈清的声音哽咽,抬头望向陷阱边缘,只见小狐狸正用尾巴扫开骸骨胸前的积雪,露出一枚金色的吊坠。
“不着到这个可怜的女子是谁?怀了孕也被残忍地用来做陷阱!”
“真是丧心病狂!”
沈清的指尖抚过那枚金色吊坠,吊坠背面刻着东乌文的“阿依”。
小狐狸用鼻尖轻蹭吊坠,尾尖的金光与吊坠上的狐首纹路交相辉映。
“阿依是我娘子的名字。”
刘大哥的声音突然从陷阱上方传来,带着风雪的沙哑。
众人抬头,只见他浑身焦黑地站在松树林边缘,黑袍已烧得只剩半截,露出腰间东乌新娘为丈夫编织的护心绳。
“三年前,她为了阻止我参与雪狐血祭,带着未出世的孩子逃进雪山。我我竟让人设了这个陷阱。”
萧煜的弯刀立刻抵住他咽喉,却见刘大哥眼中满是悔恨,骨笛早已不知去向
“我以为她背叛了部落,直到刚才在火海中,雪狐咬断我的骨笛时,我才看清它颈间的银链——那是阿依娜的陪嫁。”
沈清猛然想起成年雪狐颈间若隐若现的银光,此刻小狐狸正用爪子将吊坠推到刘大哥脚边,吊坠与银链相撞,发出清脆的鸣响。
刘大哥跪倒在陷阱边缘,眼泪混着血污滴在雪地上:“原来她没有逃走,而葬送在了这里。”
暴风雪突然再次降临,松树林在狂风中发出哀鸣。
刘大哥解下腰间的指南针,系在小狐狸颈间:“这是引路灯,能避开雪崩。你们顺着指南针的纹路走,尽头有我为阿依娜搭建的避雪屋。”
“那你呢?”
沈清抓住他的衣袖,却发现他的腹部插着半截冰棱,“你的伤”
“我留在这里,陪阿依娜。”
刘大哥望向陷阱中的骸骨,露出苦涩的笑,“当年我为了成为祭司,亲手毁了自己的家。现在,该还债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哨,对着雪山长鸣,声音里不再有祭司的吟诵腔,而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无尽思念。
小狐狸忽然跃出陷阱,金色尾尖扫过刘大哥的伤口,涎水混着护心绳的绒毛,在他腹部结出一层冰晶。
沈清明白这是雪狐最后的宽恕,风雪中,刘大哥的身影逐渐被雪雾吞噬,却仍保持着跪拜的姿势。
顺着指南针的纹路,他们在黄昏时找到了那座避雪屋。
小狐狸跳上窗台,用尾巴扫开积灰的烛台,油灯的金光照亮屋内,墙角的陶罐里,还存着满满的青稞和熊脂膏。